常玫瑰 | 亲情的纽带
<section><p style="text-indent: 2em;"><span style="color: rgb(214, 168, 65);"><strong>二舅见到保住命的大舅时，先是哭，后又笑。他当场像个小孩似的保证，以后你家重活，我包了。</strong></span></p><p style="text-indent: 2em;"><span style="color: rgb(214, 168, 65);"><strong><br/></strong></span></p></section><p style="text-align: center;"></p><p style="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color: rgb(136, 136, 136);text-align: justify;">周泽华 摄</span></p><p><span style="color: rgb(136, 136, 136);text-align: justify;"><br/></span></p><p></p><section><p style="text-indent: 2em;">那次，二舅意外摔成重伤后，生命危在旦夕，临了也没留下一句话。只是在最后的时刻，他对近前的大舅微微翻动了一下眼睛，而后又缓慢地闭合上了。眼瞅着二舅缓缓咽下最后一口气，大舅的泪水再也止不住。</p><p style="text-indent: 2em;"><br/></p><p style="text-indent: 2em;">外公死得早，大舅早早充当了家长的角色。平日里外婆忙种地，大舅是帮手，又是兄弟姐妹的主心骨。外婆走后，大舅更是将兄弟姐妹拧成了一股绳，谁家有事，大家帮忙。</p><p style="text-indent: 2em;"><br/></p><p style="text-indent: 2em;">那年我家盖上了敞亮的新瓦房，所有材料都是大舅领着三舅、四舅送上门来的。妈说，三间砖瓦房，可是给足了娘家面子哩。搬新家那天，大舅湿着眼眶说：“珍英啊，你是我们唯一的妹子，我完成妈的遗愿了。妈临走前拉着我的手说过，‘小时候害你妹烫伤了脸，以后你妹过的是苦日子，妈心疼啊。我走后，你要想办法让她搬出茅草屋。’……”大舅话没说完，兄弟姐妹几个都哽咽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br/></p><p style="text-indent: 2em;">大舅六十三岁那年，查出了中期食道癌，所有人都慌神了。尤其二舅最慌，其他人在大舅面前还能假装淡定，他却忍不住号啕大哭。大舅倒过来安慰他，哭啥？放心，我还有心愿没完成，老天爷不会收我的。二舅哭得更凶了。因为家贫，二舅没找到老婆。外婆走后，大舅就成了他的依赖，有事找大舅，没事看大舅，天天见大舅，才有精气神。确实，大舅也最宠他。大忙时，总先帮他干完活，才干自家活。大舅妈有时逗他，不帮他早点干完，他会一个人在夜里偷偷哭出声的。之后，做生意的大表哥花去不少钱，让大舅在上海动的手术。二舅见到保住命的大舅时，先是哭，后又笑。他当场像个小孩似的保证，以后你家重活，我包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br/></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妈像外婆，一年到头舍不得歇一天。有一次，我陪妈抽空去看大舅，妈忘记了梳头，一见面，大舅就说，你望你，多大岁数了，成天做得像个疯婆子，又不是不得过。这时候的大舅已经远离病痛，精气神不错。他又恢复了往日的作风，开始心疼你心疼他，心疼他眼中的兄弟姐妹们。那一天从大舅家回来，我和妈一路都在谈着大舅。逆风时，妈用手捋顺着头发，不经意间，我发现妈的眼里竟然有了泪水。我知道，妈还在想大舅的事呢。</p><p style="text-indent: 2em;"><br/></p><p style="text-indent: 2em;">大舅越来越老，大舅的兄弟姐妹也越来越老，最小的四舅也有了许多白发。后来二舅病了，大舅指挥着兄弟姐妹出钱出力，并让儿子安排二舅上南京开刀。他说，只要我在世一天，兄弟姐妹一个都不能少。几年后，最辛苦的三舅也突然病倒。他抱着大舅哭，大哥，我还不想死，我还没抱上重孙子呢。大舅一听发火了，你个三活宝，哭有屁用，振作精神，好好看病。你看我，还不是活得好好的！于是，大舅一声号令，大表哥带头，我们这些表兄妹们，人人给三舅出钱化疗一次。三舅转危为安，心态越来越好。他说，我现在活一天，就是赚两个半天。</p><p style="text-indent: 2em;"><br/></p><p style="text-indent: 2em;">二舅意外摔死后，想着二舅在世孤零零一人，没有子女，大舅说，几个侄子都是孝子，几个侄女都是孝女。其间，三舅跑腿多，四舅守夜多，我妈哭得多，二舅的丧事办得体面。那些天，大舅更多时候捧着茶杯，坐守二舅灵柩旁。我注意到，只要我妈哭到动情处，大舅必然起身倒杯热水，然后低着头、哈着气，边吹边喝。再抬头时，他会拿张餐巾纸擦擦满脸的“汗水”。而此时，瞅着他那双骨瘦如柴的手，不禁令人心颤，我便会躲一边落泪。送完二舅回来后，中午吃饭时，所有人都在，唯独不见大舅，我妈提醒说，可能在二舅小屋。待大家过去时，大舅已哭成泪人。大舅从没这么失态过，随后一屋子的人也都跟着哭成一片。大表哥哭着说，二叔，你的屋子什么时候这么热闹过啊？大舅仰天长哭：妈，我把二弟交还给你了。<span style="text-align: right; color: rgb(136, 136, 136);">（</span><span style="text-align: right; color: rgb(136, 136, 136);">常玫瑰 /文</span><span style="text-align: right; color: rgb(136, 136, 136);">）</span></p><p style="text-indent: 2em;"><span style="text-align: right; color: rgb(136, 136, 136);"><br/></span></p></section><section><p style="text-align: center;"></p><p><br/></p><p><br/></p></section><p></p><p style="display: none;"><mp-style-type data-value="3"></mp-style-type></p><p><strong>来源：关东街</strong></p><p><strong>编辑：吴勇胜<br/></strong></p><p><strong>总编辑：陆碧波</strong></p><p><br/></p><link rel="stylesheet" href="//xinsubei.com/source/plugin/wcn_editor/public/wcn_editor_fit.css?v134_J63" id="wcn_editor_c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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