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斌〡踏花归来——我的文学路(第七、八节)
<p style="text-align: center;"><strong><span style="font-size: 20px;">07</span></strong></p><p style="text-indent: 2em;">第二天上午,我正组织全排擦枪擦炮擦车,整理和打扫炮库卫生,副教导员赵从富甩着长腿走过来了,满脸笑容地对我说:“炮兵通知前天就到了,我怕影响你打靶,没敢告诉你,所以今天才来对你说。炮兵通知你参加济南军区文艺创作学习班,明天就去报到。”</p><p style="text-indent: 2em;">“什么?明天就去报到!”我一听脑子里随即就乱了,张大两眼直直地望着赵从富,半晌才说:“我已参加过炮兵举办的文艺创作学习班了,这次还是叫章生德去吧,也好给他个学习的机会。”</p><p style="text-indent: 2em;">赵从富听了,立即收起脸上的笑容,十分严肃的说:“这是你能讨价还价的事吗?前天炮兵宣传处打来电话的时候,团政治处还不想叫你去呢,准备抽你去搞搞新闻报道。可炮兵宣传处的领导说,全炮兵就你一个人去参加军区文艺创作学习班,已向政治部分管副主任汇报定下了,必须去!”见我不吱声,又拍拍我的肩膀说:“俺可提醒你呀,上级领导机关定下来的事情,就是命令,甭说你了,比你再大的官也得服从。”说完,赵从富甩开长腿走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看来不想去也不行了。”我望着赵从富走远,默默地自语道。时间紧迫,我向三班长贾生交待了一下工作,就去找指导员丁宝绪汇报。丁指导员笑笑说:“我早就知道了。现在有一事要跟你商量:明天全连年终总结,团营都有领导来参加,想叫你做个重点发言,主要围绕建设先进连队的四项标准讲,时间在一个半到二个小时,讲完了你就可以走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说了声“好的”就回排里做发言准备。从政治思想、军事训练、作风纪律、生活管理等方面,一项一项的拟出发言提纲,然后再往里面填内容、填数据、填典型事例,力求做到观点鲜明准确,数据翔实有力,事例生动感人。第二天吃过早饭,各排早早的列队在连队活动室坐下。主席台前坐着团政治处主任关振山、营长李宗义和指导员丁宝绪。号声一响,丁宝绪站起来首先向全连介绍了团营领导,接着宣布1972年二连年终工作总结大会开始。我举手打了个头炮,按照事先准备好的发言提纲,足足讲了两个小时,先讲连队成绩,再讲存在问题。讲成绩讲得实实在在,绘声绘色;讲问题讲得轻描淡写点到为止。这正是丁宝绪需要的效果。他高兴地望着我不住地点着头,表示赞同。本来中途要休息10分种的,因为我发言没有停,所以丁宝绪也没有叫停,直到我发言结束,李宗义喊了一声:“精彩!”全连干部战士热烈鼓掌,丁宝绪才高兴地站起来宣布:“休息10分钟。”</p><p style="text-indent: 2em;">合起笔记本,我走出了活动室。丁宝绪接着跟出来,向我要去了笔记本,然后十分满意地对我说:“你放心的去吧,排里的工作你就不要惦记了,一心把学习班上的事情做好。等你回来咱们再好好喝两盅,一比高低。”</p><p style="text-indent: 2em;">“好的!一言为定。”我笑笑,点点头。丁宝绪山东寿光人,有山东大汉那种质朴和豪爽,在连队干部中喝酒是一把好手,但他不敢同我拼酒,我能一口喝一茶缸子白酒,过后照样带领全排出去军事训练,不作兴喊头晕的,而他却瘫倒在桌子底下吐了,就这一点,他老是不服气。</p><p style="text-indent: 2em;">当天下午,我坐火车来到济南军区大院,在一个临时招待所里住了下来,条件远没有炮兵招待所好,炮兵招待所两个人一个房间,这里10多个人就住在一个大房间里,就像连队一个排住一个大房间里一样。来参加学习班的各个兵种的都有,有步兵的、有工程兵的、有装甲兵的、有炮兵的、有海岛长山要塞的,还有军区直属单位的等。负责我们这次学习班的,是济南军区政治部文化科副科长赵骜,他三十多岁的样子,高高的个头,宽阔的脑门,尖尖的下巴,大眼睛,双眼皮,不算挺拔的鼻梁上架着一副近视眼镜,看上去很有大文人那种气派和风度。我从见到他一直到走,就没有见他笑过,心里着实有点怕他,不敢主动跟他说话。</p><p style="text-indent: 2em;">开班会就在一个十分简陋的小会议室里举行,这里同时也是赵骜住宿办公的地方。由于是临时使用,里面几乎没有多少陈设,就是一张桌子、一张椅子,以及靠在椅子旁边的一只纸篓。倒是桌上摆了不少东西:书、笔、稿纸,还有来参加学习班的作者撰写的小说初稿。引起我好奇的还是那几本大稿纸,有我们平时用的稿纸的两倍大还多,右边还留了一大块专门用于修改文 章的空白版。我是头一次见,觉得好新鲜。后来有作者告诉我,这种大稿纸一般出版社、报社用的较多,不足为怪。但对于我这个从农村走出来的见识少又眼拙的小青年,就好像《红楼梦》里刘姥姥进了大观园,看嘛嘛新奇。</p><p style="text-indent: 2em;">赵骜拉过椅子坐下,朝大家扫了一眼,然后把眼镜往上推了推,开口讲话了,他高兴地说:“同志们!文艺的春天到来了。”大家一听,立刻爆以热烈的掌声。“你们这些年轻人很幸运,”赵骜继续说:“祸国殃民的林贼自我爆炸后,在毛主席党中央的亲切关怀下,文艺又重新回到毛主席《在延安文艺座谈会上的讲话》精神上来,你们是踏着文艺春天的脚步走进这个学习班的,你们应当感到很荣幸!”</p><p style="text-indent: 2em;">“毛主席万岁!”这时,不知是谁突然激动地喊了一声“毛主席万岁”的口号,由于大家没有思想准备,一时没有人响应,反而好奇的调过头去,看看是谁喊的。</p><p style="text-indent: 2em;">赵骜微微摆了摆手,叫大家安静,“历史告诉我们:什么时候按《讲话》精神办,文艺就兴;什么时候脱离了《讲话》精神,文艺就亡。”为了佐证这个观点,他列举了许多事例,如歌剧《白毛女》,如交响乐《黄河大合唱》,如京剧《沙家浜》等等。讲着讲着,他讲到了自己撰写的《跟随毛主席长征》那篇文章的经历。</p><p style="text-indent: 2em;">《跟随毛主席长征》这篇文章,我读小学的时候,语文课本上就有,印象非常深刻,是毛主席的警卫员陈昌奉的回忆录,怎么是他写的呢?我带着不解和疑惑静静地往下听去。</p><p style="text-indent: 2em;">赵骜告诉大家:那时他才十六、七岁,在军区歌舞团跳舞,一次他到青岛去演出,听说毛主席的警卫员陈昌奉在潍坊军分区当副司令员,就向团里领导请假,在潍坊下了火车。经过深入采访,他了解到陈昌奉许多有关跟随毛主席长征的精彩感人的故事。</p><p style="text-indent: 2em;">陈昌奉是1930年3月至1937年1月担任毛主席警卫员的,参加过井冈山1—5次反围剿斗争。《跟随毛主席长征》讲的是1935年4月的第一个夜晚,红一方面军和中央机关到达金沙江边,这是突破乌江后遇到的第一条大江。金沙江两岸高山,地势险要,一江怒水,惊涛澎湃,加上船只又少,大家都很着急。毛主席更是忙碌,和各军团的负责同志研究如何渡江。过江一直过了三天三夜,毛主席也三天三夜没有离开江边指挥部,终于使几万红军和中央机关顺利渡过金沙江。</p><p style="text-indent: 2em;">说到这儿,赵骜沉思片刻,突然提高嗓门,说:“你们想想,在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如果不是毛主席审时度势,精准指挥,中央红军就会成为中国历史上第二个石达开。这是国民党蒋介石所期望的。”他又习惯地推了一下滑到鼻梁上的眼镜,并认真扫视了大家一眼,继续说:“距今100多年前,太平天国冀王石达开率领3万大军进驻大渡河紫打地,因山洪暴发,几次抢度失败,粮尽援绝,最后全军覆没,演出了一场惊古骇今的历史悲剧。然而同样以农民成分为主组成的红军队伍,在毛主席的正确领导下,深深扎根在人民中间,得到了最广大人民群众的爱戴和支持,就没有克服不了的千难万险。红军和中央机关渡过金沙江,成功甩掉了国民党的围追堵截,化险为夷,转危为安。”</p><p style="text-indent: 2em;">看得出,《跟随毛主席长征》是赵骜的得意之作,也是激励他从此坚定走上文艺创作道路的重要动力。当时这篇文章是以陈昌奉回忆录的形式发表的,不久陈昌奉的名字便通过各种报刊杂志和小学课本的传播红遍了大江南北。而鲜为人知的背后作者赵骜,随着陈昌奉的一次次“泄密”,很快在部队、在地方、在文艺界名重一时。那个点起他创作欲望的星星之火在他年轻的胸膛里熊熊地燃烧起来,他写小说,写电影文学剧本,写回忆录……勤奋而又多产,全国各地向他约稿的电话每天不断,甚至出现“洛阳纸贵”现象。</p><p style="text-indent: 2em;">“在写这篇回忆录过程中,有一个细节我至今没有向别人提起过,今天属首次向你们披露!”赵骜突然对我们卖起了关子,“一天上午,我拿着刚写好的稿子到陈昌奉办公室读给他听,征求他的意见。”他继续说:“当我读到1937年1月的一天早上,我端着脸盆走进主席房间,准备照应他洗漱,刚一进门,主席便抬起头,和蔼地望着我,说:‘昌奉同志,你在我身边工作时间也不短了,快七年了吧?我想,你老呆在我这里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下部队去,在战争的实践中经受锻炼和考验,这样对你成长有好处。’由于当时我没有这方面的思想准备,猛的听到主席这么一说,我脑子里“嗡”的响了一下,眼泪就下来了,便不由自主地端起脸盆退出了主席房间,刚要转身走,忽然想到:主席还没有洗漱呢?又赶紧将脸盆端进主席房间……</p><p style="text-indent: 2em;">“听到这里,陈昌奉连声说:‘不错,不错,当时我真的掉眼泪了。与主席朝夕相处这么久,我对主席确实有了深厚的感情,主席叫我下部队锻炼也是为我好,我接受,但真叫我离开主席,心里还真有点不舍。”</p><p style="text-indent: 2em;">“故事讲到这里,想必同志们也能猜到我要披露的这个细节了吧?”赵骜直起身子,用他严肃而又敏锐的那双眼睛直直地盯着大家,等待有人站起来回答。然而等了片刻,也没有人敢站出来点破这个谜底。于是他直接点名道:“炮兵来的陈怀斌,你说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听赵骜点名叫我,把我吓了一跳,慌乱间我猛一起身,差点把放在长条桌上的茶杯掀到地上,只见杯盏碰撞之间,有的茶杯里的茶水还泄到了桌上,引发大家一阵窃笑。赵骜朝同志们摆摆手,对我说:“别紧张,你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不好意思地向坐在我身边的几位作者道了声:“对不起!让大伙见笑了。”尔后转身面对赵骜,涨红了脸回答说:“陈昌奉听说要离开敬爱的领袖毛主席,心里万分的不舍,激动地流下了眼泪。如果换了我,我也会这样的。”</p><p style="text-indent: 2em;">“对,你说得对,就是这个流泪的细节。”赵骜满意地点了点头,“当时我采访陈昌奉,这个细节他没有说,是我根据故事的发展加上去的,没想到这个合理的推断竟推断对了。”赵骜激动地说。他端起茶杯,细细地抿了一口茶,清了清嗓子,又接着道:“说到这儿,我想提醒大家几句:因为你们还年轻,相对人生阅历少了点,因此要切记:对于生活,要深入深入再深入,熟悉熟悉再熟悉,积累积累再积累。只有把生活的底子打厚实了,然后才谈得上搞创作,抓题材,讲技巧,写出有影响的作品来。”</p><p style="text-indent: 2em;">这天上午,赵骜讲了许多,都是他多年来的创作经验。这对我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年轻作者来说,无疑是阿里巴巴对着他的藏宝山洞喊了一声“芝麻开门吧”一样,是我们终身取之不尽用之不完的创作食粮。特别是让我铭刻于心的告诫:“你们是党培养起来的年轻作者,将来一旦有了成就,决不可忘乎所以,头脑发热,写出让党和人民痛心的作品”而受益至今。</p><p style="text-indent: 2em;">对于这次文艺创作学习班,赵骜已经说了很多了,接下来修改作品就靠自个儿发挥了,因为这次是终结战,作品修改得好,符合赵骜的标准和要求,此后出版的《雨涤松青》短篇小说集就有你的一席之地。这是多么极具诱惑人的事情啊!尤其像我们这些要求进步的年轻作者,谁不想急于收获一块能够登上文艺殿堂的敲门砖呢?相反,修改得不好,如墙上画饼中看不中吃的那类,就棉花店里的挂弓,不弹(谈)了。所以,来自济南军区各兵种的作者,心里都明白这其中的份量,没有一个不全力以赴集中精力投入修改作品的。</p><p style="text-indent: 2em;">那天我坐在床上,心神不宁地翻着稿子,接连看了好几遍,希望能尽快找到新的修改突破口,把柳树清这个英雄人物的故事讲得更曲折更感人,形象塑造得更丰满更高大。我正苦思冥想,忽然有人走进来喊了一声:“陈怀斌接电话。”就回头走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由于我聚精会神地看稿子,心无旁顾的一下子没有听清楚,就好奇的问趴在桌上修改稿子的小袁:“这人是谁?他叫谁呢?没问清楚人就走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小袁叫袁兴国,见我耳聋扯八的就笑了,说:“好像是李干事。叫你去接电话。”</p><p style="text-indent: 2em;">“接电话?哪个李干事?”我有点懵。</p><p style="text-indent: 2em;">“就是经常在军区《前卫报》上发表短篇小说的那个李存葆。”袁兴国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经他这么一提醒,我立刻想起来了,甩步跑到赵骜办公室。赵骜不在,只有李存葆坐在椅子上看稿子。赵骜不在使我紧张的神情一下放松了许多。李存葆见我进来,用手指了指搁在地上的电话, 又埋头看稿子了。此刻,我才意识到,打电话来的百分之百是李海菁,别人是很难找到这里的。于是我拿起电话,尽量把听筒贴在自己的耳朵上,不让里面的声音传出来,紧张而又小声地问了一句:“谁”?</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还知道接电话呀?”那头李海菁一听是我的声音,立刻生气地喊了起来,“俺不打电话给你,你就不打电话给俺?你昨天就到了,咋不打电话给俺?害得俺在电话机旁守了大半夜,那个难熬的焦虑等待的心情你知道吗?”说到这儿,她的声音似乎都有点变了。我能通过她的语调感觉得到,她已委屈地流泪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对不起,这都是我不好,让你受委屈了,我……”</p><p style="text-indent: 2em;">不等我说完,她突然放低了声音,似乎她已意识到如此大声说话,让上级领导机关的同志听到不好,便小声地对我说:“这个星期天,俺们到四门塔去玩,俺在仲宫路边公交站台等你。”</p><p style="text-indent: 2em;">“好的。”我小声地说。放下电话,我已满头大汗了。为让自己尽快的平静下来,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然后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走到李存葆面前,十分感激地说:“谢谢你,李干事,麻烦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甭谢!举手之劳。”李存葆抬头笑笑,接着又纠正说:“我是军区前卫文工团创作室编导,不是干事。是来看看赵副科长的,正好碰上来电话了!”他二十六、七岁的样子,长得眉清目秀,看上去挺英俊帅气的。他说话稍微带有山东五莲地方口音,但不重。</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多次在《前卫报》上看到你的大作,很有生活气息,战士们特爱看。”我接着说,想从他的嘴里得到一些宝贵的启发。</p><p style="text-indent: 2em;">“那都是些小儿科,工作之余顺带练练笔的。”李存葆谦逊地说。这时他放下手中的稿子,抬头沉思了一下,认真地说:“搞创作,先得从小入手,小文章写好了,能写出精品力作,再写大的就不难了。这次军区举办文艺创作学习班就是这个目的,是打基础工程,专门为你们这些年轻作者量身定做的,你们要好好抓住这次机遇,争取在创作实践中能有更多的体验和收获。”又说:“咱们军区赵副科长和心田主任在这方面创作经验丰富,有不少有影响的创作成果,你们要好好地向他俩学习。”</p><p style="text-indent: 2em;">在此之前,我没有见过李存葆,那时他还没有出名,但在心里我还是挺敬佩他的,直到《高山下的花环》小说、电影相继问世,我由敬佩转为崇拜他了,并把他的作品列为关注重点。如中篇小说《山中,那十九座坟墓》、报告文学《将门虎子》、《沂蒙九章》等,只要一看到他的文章,不管手头工作多忙,也要抽出时间认真阅读,从中汲取创作营养。</p><p><br/></p><p style="text-align: center;"><strong><span style="font-size: 20px;">08</span></strong></p><p style="text-indent: 2em;">专心致志的改了几天稿子,仍没有达到我事先预想的效果,忽然觉得在这里有一种少有的无助。大家都是从各军兵种来的,相互之间又不熟悉,各人成天埋头忙着修改自己的作品,要找一个吹吹侃侃的人都没有,心中不免有点焦急。转眼就到了星期天,我以到炮兵还书为借口,向赵骜请了一天假。等我坐车来到仲宫路边公交站台时,李海菁已早早地站在那里等了。见我隔着车窗玻璃悄悄地向她招手,她随即朝我做了一个鬼脸,便抬腿跨上了车子。由于这趟车是早班车,一路上人,车上早已没了坐位。她侧身挤到我跟前,我立刻起身,把坐位让给她坐。车子在弯弯曲曲的山道上开了大约半个多小时,便到了四门塔。我和李海菁跟着济南来的游客一起下了车。</p><p style="text-indent: 2em;">时值隆冬季节,天气十分的寒冷,西北风吹在脸上,就像刀子割的一样。原先漫山遍野的杮子树上,那一只只吊在上面的小小的红灯笼(熟杮子)不见了,只留下一根根光秃秃的树枝在寒风中摇曳,几片挂在树梢上致死都不肯离去的枯叶,在寒风中无奈地舞动着,发出“啪啪啪”的声音。有几只鸟儿在杮子树上找不到残羹朽食,又飞到四门塔周边的野山楂和核桃树上觅食,试图能在哪个树洞里找到已经冬眠了的虫子。见我和李海菁走过来,双脚一蹬,又拍着翅膀飞走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看到此情此景,李海菁不禁触景生情,有感而发吟诗一首《鸟儿惨》:</p><p style="text-align: center;"><em>寒冬鸟儿惨,四处觅食难。</em></p><p style="text-align: center;"><em>返巢嘴无物,雏鸟把泪含。</em></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一听,觉得不错。诗作得如何先不论,但这诗里的每一个字都流露出了她对鸟儿的同情心,便立即夸赞她道:“哇!好呀,会作诗啦,几时学会的?”</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亮起那对黑黑的眼珠子,瞅着我莞尔一笑,撇撇嘴说:“你都写小说了,俺不再整几句顺口溜,咋跟上你前进的步伐?就是平时闲谈起来,也找不到共同的语言啊!”</p><p style="text-indent: 2em;">两个人说着笑着,来到四门塔前。</p><p style="text-indent: 2em;">那时的四门塔,还没有开发成旅游景区。饱受千百年来苍桑岁月洗涤的她,早已没有了史料上所记载的千佛崖、龙虎塔、神通寺大殿、碑刻、古墓、涌泉、竹林,以及僧人500余众等辉煌鼎盛景象了。如今呈现在我们眼前的,就是四门塔一个主塔和周边其它几座类似塔林的小塔,也不出名,也没有象样的公路通达,很少有人特地跑到这荒郊野外来游览。四门塔真正进入人们的视野,据说是柬埔寨西哈努克国王和莫尼克王后要到山东济南来游览,其中提出要看四门塔。为了迎接这位中国人民尊敬的贵宾,当地政府特地修了一条通往四门塔的柏油公路。</p><p style="text-indent: 2em;">“别动,朝俺看,摆好姿势。”李海菁突然走到我侧面喊道,她把相机镜头对准我,一边调整焦距,一边不停地指挥我:“好,就这样,再略微侧点身,脸上露点笑容,是发自内心的甜蜜的笑,对,好!”只听见“咔嚓”一声,一张她认为满意的照片拍成了。接着她也以同样的姿势叫我给她拍了一张。这时,李海菁看见有个中年男子走过来,胸前挂着个照相机,猜他是个搞摄影的,便立即迎上去,把相机递给他,请他为咱俩拍了一张合影。当她从这位中年男子手中接过相机时,她高兴地笑了,对我说:“有了这张照片,俺们大冷的天跑到这里来游览,才值,才圆满。”</p><p style="text-indent: 2em;">和往常一样,李海菁外出喜欢穿便装。今天她穿了一件浅蓝色紧身棉袄,里面衬了一件粉红色的高领毛线衣。棉裤是淡灰色的,紧紧地贴在她那两条修长的腿上,显得特别的精神。头上戴的是用多种颜色粗毛线织成的帽子,遇上酷寒天气,可以放到下巴下面,只露出两只眼睛和鼻孔;天不冷,可折到两耳上面,像个帽沿,又实用又美观又时尚。她说:“穿便装,外出活动比较自由,不受拘束。穿上军装就不一样了,一言一行都要注重军人形象,俺不太习惯。”说到这儿,她又突然问我:“你看俺今天的装束有啥变化吗?”</p><p style="text-indent: 2em;">“看不出来。”我朝她瞥了一眼,故意摇摇头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再看看!”李海菁认真起来,“说对了,俺让你亲上一口;说不对,今天中午你请俺吃饭!”</p><p style="text-indent: 2em;">“说话算数?”我怕她耍赖,又追问了一句。</p><p style="text-indent: 2em;">“当然算数。”李海菁用手指了一下右边的脸颊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好,我说了,你别后悔。”我认真地一字一句的说:“你在你脑后扎了两条羊角辫子。”</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见我说对了,撒腿就跑。我跟在她后面追,七拐八拐追到一座塔林后面,她突然站住脚,气喘吁吁地说:“这里没人,否则让人看见了不好。”说着,闭上了眼睛。但当我正要亲她的时候,她又突然睁开了眼睛,用手挡住我滚烫的嘴唇,问:“你真要来真的吗?”</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轻轻挪开她白嫩的小手,说:“你有言在先,难道你要违背自己的诺言么?”</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两眼直直地盯着我,沉吟了片刻,说:“那好吧!”她又闭上了眼睛。</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抱住她,在她脸上温情脉脉地亲了一口。当我放开她时,我发现她睁开的那双眼睛里,有两颗晶莹的泪珠在打转,是激动,还是后悔?我一时搞不清楚。</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望着我,喃喃地说:“俺自小长这么大,只有爹娘亲过俺的脸,还没有其他人亲过。前几年,在军区文工团排练节目,有个男主角在排练时想借机亲俺的脸,被俺甩起一巴掌,打得他满脸通红。你是亲俺脸的第一个男人,俺让你亲,你就是俺的心上人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听李海菁这么一说,我的心立刻激烈地跳动起来,仿佛一只野兔在开满鲜花的辽阔的草原上狂奔。于是,我满含深情地拿起她的手,放在我的胸口上,对她说:“你知道吗,自从上次咱俩在大明湖上泛舟,我心里就认定你了,为了证实你心里有没有我,当时我又说了一次:如果你在脑后扎两根小辫子可能更漂亮。你把这句话记在心上了,这次见面,你特地在脑后扎了两根小辫子。这个微小的变化你在仲宫公交站台上我就看见了。联想到你给我送书、寄照片,以及照片上那几句诗,我完全明白了:你心里确实有我啊!”</p><p style="text-indent: 2em;">终于,那两颗激动的泪珠从李海菁脸上滚落下来,她紧紧地抱住我的腰,把脸贴在我胸脯上,也动情地道出了隐藏在她内心深处的秘密:“俺叫你亲俺的脸也是试探你对俺有没有真心。有,你就会情意缠绵;没有,你就会敷衍了事。刚才,俺能感觉得到,你确实情意缠绵地亲了俺一口,俺这就放心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说到这儿,李海菁忽然喊自己肚子饿了,说:“俺到现在还没有吃早饭呢?”我一听,赶紧从挎包里取出苹果、高梁饴糖、稻香村点心放到石头上。李海菁立即取了一块稻香村点心放到嘴里吃了起来。</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咋不早说,早点说,下车的时候就可以吃呀!”我责怪她,见她吃嗌了,伸着脖子说不出话来,又赶忙把水杯递给她。她抿了一小口,然后慢慢地咽下去。</p><p style="text-indent: 2em;">“俺的娘唉,狼吞虎咽的滋味真不好受。”她打趣地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都怪我不好,应叫你先喝口水再吃。”我自责说,又关照她:“以后再吃糕点之类的东西,或者鸡蛋等,先喝口水润润嗓子。所谓吃饭先喝汤,身体益无恙,就是这个道理。”</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吃过糕点又来了精神,我俩手牵着手在塔林里转了转,见没有什么值得可看的,就又回到了四门塔前。上次参加炮兵文艺创作学习班期间,我和69师轶晓欣来这里游览过,对四门塔一些掌故有所了解。这时,我主动给她当起了讲解员:四门塔建于隋大业七年,距今它有1400多年历史。是中国现存唯一的隋代石塔,也是中国现存最早、保存最完整的单层亭阁式佛塔,为中国早期石质建筑之典范,有“中国第一石塔”、“华夏第一石塔”之美称。你仔细看看,这塔身通体由巨大的青石砌成,单层正方形,四面各开辟一个拱门,门内各有一尊佛像,每尊佛像都是用整块大理石雕刻而成。西边佛像叫极乐世界无量寿佛,南边一尊称欢喜世界宝生佛,东边一尊为阿閦佛,北边的是莲花庄严世界微妙声佛。说到这儿,我突然调转话头,冲李海菁诡秘一笑,说:“下面我得考考你,看你能不能答对。答对了有赏;答不对,你得亲我一口,算是把今天的事情扯平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斜楞起眼望着我,撇了撇嘴,说:“你这点鬼把戏,难不倒俺。你说吧,俺不怕。”</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指着佛像对李海菁说:“你看呀,这四尊佛像都面门盘膝而坐,皆螺髻、端庄、自然,其形体南北两面大致相同,面相呈长圆形,面貌清瞿,着袒右肩袈装,衣带作小结,两眉中央有白毫相,只是南面保生佛双手分置于两膝。而北面这尊佛一手扶膝,一手扬起,似正在讲经说法,你说说这尊佛叫什么名号?”</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听得问,转了转那对秀美的黑眼珠子,一面用手拍着脑门,一面结结巴巴地说:“叫啥妙……啥佛来着……”一时答不出来,气的噘起嘴,跑过来拧住我的耳朵,说:“你就这么随口一说,俺就记住啦,俺是神仙呀?”</p><p style="text-indent: 2em;"><span style="text-indent: 2em;">我拿开李海菁的手,笑了说:“你答不上来也不要紧,你在我脸上亲一口就是啦,代价又不大,中午我还要请你吃饭。”</span></p><p style="text-indent: 2em;"><span style="text-indent: 2em;">“好!”李海菁冷不丁抱住我,不轻不重地在我脸上咬了一口,疼得我“哇”地叫了一声,引来附近众多游客惊讶的目光。我赶紧拉下帽子挡住发红的脸颊,并顺势揉了揉。李海菁见我直咧嘴吸溜着冷气,立即惬意地笑了,说:“谁叫你欺负俺啦?俺就叫你终身难忘这一亲!”又掀起帽子,对着刚才咬过的地方用嘴吹了吹,宽慰说:“没啥事,就三个牙印子,没破皮,过一会儿就好了。”</span></p><p style="text-indent: 2em;">这时,从济南开过来的公交车到了,我俩立即决定:到济南吃中饭。到了济南已12点钟了,我问李海菁:“去哪儿吃饭?是去大观园吃狗不理包子,还是去大明湖吃……”</p><p style="text-indent: 2em;"><span style="text-indent: 2em;">不等我把话说完,李海菁一摆手,说:“今天换换口味,到大明湖吃糖醋鱼。”</span></p><p style="text-indent: 2em;">大明湖周边有好几家饭店,李海菁单挑了《老味道》一家在靠里临窗的一张桌子坐下了。服务员立即拿着菜谱过来点菜。李海菁要了一盘糖醋鱼,一盘鸡蛋炒韭黄和一碗榨菜肉丝汤。主食点了一碗米饭,两个馍头。我对服务员说:“米饭就不要了,来四个馍头。”</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有点诧异,说:“你们南方人不是都喜欢吃米饭吗?”</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笑笑说:“从今天开始,我的生活习惯要逐步向你靠拢,由米食为主变为以面食为主,套用你上午说的一句话,这样才能跟上你的前进步伐。”</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听了十分感动,说:“俺没看错你,你是个性情中人,能和你在一起,俺就踏实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说着话,菜就上齐了。李海菁拿起筷子先挟了一块糖醋鱼放到嘴里,细细地品尝起来。她一边慢慢地嚼着,一边赞不绝口地说:“不错,好吃,味道鲜美。这里有好几家饭店做糖醋鱼,就是这家《老味道》做得地道。”她用筷子指点着鱼,“你看,那一排排鱼块,下油锅一滚,豆瓣儿似的一个个竖起,黄灿灿的,外酥内嫩,再浇上糖醋作料,甭说吃了,就是让人见了,也直想淌口水。”</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在部队基层连队,成天粗茶淡饭,从来没有见过也没有吃过糖醋鱼。听李海菁这么一说,禁不住用筷子挟了一块放到嘴里,一嚼,哇噻,味美极了。就说:“你喜欢,就多吃点。我们南方河多鱼多,经常吃,各种做法都有,但像这种做法我还是头一回见,今天算是大开眼界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美滋滋地吃着糖醋鱼,喝着榨菜肉丝汤,心情舒爽极了。她用餐巾纸擦擦嘴,问我:“你小说修改有进展了吗?”</p><p style="text-indent: 2em;">“还没有!”我说着抬手拿起一个馍头,掰开沾了沾糖醋鱼汁,咬一口吃了起来,那味道真好!“目前只有些想法,还不成熟,等想好了再动笔。”</p><p style="text-indent: 2em;">“听李干事说,这次学习班结束,军区准备要出一本书,连书名都起好了。”李海菁接着说:“赵副科长文学造诣很深,对作品要求很高,你要多下点工夫,不要让他失望!”</p><p style="text-indent: 2em;"><span style="text-indent: 2em;">“我知道。”我点点头。</span></p><p style="text-indent: 2em;"><span style="text-indent: 2em;">“另外,以后你不管到哪里去,都要尽快的告诉俺。”李海菁认真地望着我,说:“如果打电话不方便,就提前写信,没时间三言两语也可以。你知道,当俺在李干事办公桌上看到通知你参加军区文艺创作学习班记录,俺就算好了你到济南的时间,当晚就在电话机旁等你来电,左等右等,等到十一、二点了,也不见铃响。俺急了,心想,你一回去,就把俺忘了,不理俺了,大观园的约定不要了。俺想第二天到学习班来找你,问个究竟。后来想想不妥,才打电话给你。”</span></p><p style="text-indent: 2em;"><span style="text-indent: 2em;">“你的心情我理解。这都怪我不好。”我愧疚地说:“那天,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好在赵副科长不在办公室,否则我就乱了方寸了。你知道赵副科长是个十分严肃的人,甭说接电话,就是见到他我也发怵。以后你别再打电话了。”</span></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说了声“好的”便起身走出了《老味道》。我看时间还早,就陪她逛了几家商场,买了些她喜欢吃的水果点心,并嘱咐她别光顾自已身材苗条,现在不跳舞了,身体健康重要,想吃就吃。两个人一边说着话,一边逛到了炮兵驻济南办事处。这时班车就要开了,李海菁提上东西上了车,当晚返回了炮兵。</p><p><br/></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strong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未完,待续.......</strong><br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br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br/></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24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strong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letter-spacing: 0.544px;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作者简介:</strong></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24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ignore_js_o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ignore_js_op></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24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ignore_js_o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strong style="letter-spacing: 0.544px; 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陈怀斌</strong><span style="letter-spacing: 0.544px; overflow-wrap: break-word;">,江苏盐城人,当过兵,搞过军农生产、新闻报道、文艺创作、宣传工作。转业地方,曾担任盐城市委宣传部新闻科长、盐城电视台副台长等职。多年来在国内各类报刊杂志上发表论文、通讯、散文、报告文学300余篇,其中:报告文学《岳士海和他的大洋梦》荣获中国报告文学“华西杯”竞赛二等奖;《谁破译了施耐庵密码》被中国新闻文化报网站及多家刊物发表;《毛主席著作天天读》被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转发到全军基层连队。</span></ignore_js_op></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br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strong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编辑:吴勇胜</strong></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strong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总编辑:陆碧波</strong></p><link rel="stylesheet" href="//xinsubei.com/source/plugin/wcn_editor/public/wcn_editor_fit.css?v134_P6E" id="wcn_editor_c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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