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rpheus 发表于 2024-4-16 13:31:41

陈怀斌〡踏花归来——我的文学路(第十五、十六节)

<p style="text-indent: 0em; text-align: center;"><strong><span style="font-size: 20px;">15</span></strong></p><p style="text-indent: 2em;">是窗外树上“叽叽喳喳”的鸟叫,把我从沉睡中唤醒。我抬手看了一下手表,已是早上六点半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一骨碌翻身下床,迅速洗漱收拾好东西,就往炮兵班车停车点走。停车点就在炮兵机关干部出操兼放电影的操场边上。从仲宫往济南去,再从济南往仲宫来,班车一般都在这里停车。当我走到班车前时,车上已坐了10多个人,我抬腿走了过去,在靠后的一个座椅上坐下了。这时我习惯地调头往窗外一看,忽然发现李海菁站在远处一棵芙蓉树下,正朝我这边眺望。我心里一热:昨天她不是说不来送我了吗?怎么今天又来了呢?难道她还有啥要紧的事情要叮嘱我?我立即起身下车,朝她那边走去。李海菁一看急了,跺脚示意我不要过来。我迟疑了一下,随之又回到车上坐下,隔着车窗深情地望着她。她今天穿了一身草绿色军装,衣领上那两片鲜红的领章衬托着她俊俏的脸庞,越发显行滋润精神。她没有戴帽子,是她故意不戴,她存心要露出她脑后两条羊角辫子给我看,她知道我喜欢系在羊角辫子上的那两颗玫瑰红珠子。我知道,她这身用心的打扮,就是要向我证明:她要坚持做一个《诗经》里那个在河之洲采摘荇菜的窈窕淑女,这是我一直追寻的质朴美艳的农村姑娘形象啊!</p><p style="text-indent: 2em;">车子向前滑动走了好远了,我还看见李海菁默默地站在那棵芙蓉树下,踮起脚跟向我这边眺望。我能猜得出,这时她流泪了,两眼里溢满了滚动的泪花。对于我的离去,她心中不知道有多少个难以放下的不舍。此事在之后的通信中我得到了证实。能怪她吗?哪个少女不怀春?她那少女不断骚动的心,几乎害得她一夜都没有睡好觉。她先是取出我送给她的马克思写给燕妮的那首千古绝唱的爱情诗,一遍一遍地看,一遍一遍地朗诵。之后,她又去书库里找已被封存不准外借的纳兰词作,反反复复折腾了半夜,终于在古体诗词旧书堆里找到了一本,她如获至宝。回到宿舍,她在昏暗的台灯下逐页逐页地翻,逐首逐首地读,专找纳兰写给他表妹的词作。她要弄明白纳兰是如何通过词作来表白自己对表妹的情感的。工夫不负有心人,她找到了几首,并欣喜若狂的把这个消息写信告诉了我。我理解她此刻的心情,在爱这个问题上,她要我做第二个纳兰,就是要忠贞不渝。</p><p style="text-indent: 2em;">“小陈,你把海菁给你挑选的几本书拿给咱,看看对你创作有没有帮助。”在去曲阜的火车上,李放忽然想起了这件事,对我说。我起身从横在我头顶上的行李架上取下一布袋书放到茶几上,并打开让他查看。李放伸手取出几本,里面有中共中央一号文件《林彪与孔孟之道》(材料三);有上海人民出版社组织编绘出版的《孔老二罪恶的一生》;有《中国共产党简史》;有作家梁斌的长篇小说《红旗谱》、周立波的长篇小说《暴风骤雨》,以及柳青的长篇小说《创业史》等。他一边看一边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嗯!有眼力,挑选得不错,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了,比较全面。”他又把书放回布袋里,推到我面前,抬起眼睛望着我问:“你和李海菁接触下来,你觉得这个女孩子如何?”</p><p style="text-indent: 2em;">听李放这么一问,我的心猛地往上一提,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脑海里急速地翻腾起来:此刻他为啥要问我这个问题呢?是随便问问,还是有意试探?难道他已发现咱俩相处的蛛丝马迹了么?但看他的口气和表情,又好像不像?那是出于何种目的呢?在找不到正确答案的情况下,我只好以平常的口吻回答李放向我提出的这个十分敏感的问题,“从我和李海菁的几次短暂的接触来看,她给我的印象是:聪明能干,沉稳踏实,做事责任心强,有主见,讲原则,是块当干部的好料子。”</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放静静地听着,等我把话说完,他一拍茶几说:“咱俩所见略同。当初军区歌舞团推荐过来,也是叫她到基层锻炼锻炼准备提干的,后来一外调,发现她家有海外关系,就暂时搁下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这个情况李海菁知道吗?”我的心一紧。</p><p style="text-indent: 2em;">“不知道。”李放摇摇头说:“怕她背思想包袱,没敢告诉她。”</p><p style="text-indent: 2em;">“提干的事呢?以前给她透过风吗?”我又问。</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放沉默了一会,说:“这件事处里虽然没有明确对她说,但领导处处对她关怀培养,她心里恐怕已经有数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听到这里,我不禁松了一口气,心想:只要处里没有明确告诉她提干的事,她没有那种望穿秋水的期盼和欲望,就不会在她内心深处造成致命的伤害。于是我对李放说:“李干事,你别担心。从此以后,你别在她面前谈论提干的事就行了。人嘛,怕就怕已经知道了山那边有座宝藏,于是千辛万苦地爬过去,结果一看啥也没有,根本就是一个天大的谎言。你想,那种懊恼、那种悔恨、那种被欺骗被玩弄了的愤怒,就会让她本来就脆弱的精神堤坝为此而全面彻底的崩溃,这是多么残忍的事情啊!”</p><p style="text-indent: 2em;">“是啊!谁不想成全她的美好追求,更何况她还是一个人才呢。”李放默默地望着窗外一闪而过的村庄、树木以及远处山坡上那一大片一大片油绿油绿的庄稼,有点遗憾地说:“这么好的苗子,提不起来有点可惜了。”又突然转过头来,张大眼睛望着我:“哎,你谈对象了没有?”</p><p style="text-indent: 2em;">“没有!”我回答说:“之前,我们营丁副营长曾给我介绍了一个,是他在潍坊‘三支两军’时所在单位的一个女工,说她根红苗正表现突出。咱俩头一回见面,她还算热情。第二次见面,她听说我是从农村来的,以后转业还要回农村去,就不那么热情了,说咱俩不合适,吹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农村来的怎么啦?吹了就吹了。”李放听说女方嫌我是从农村来的,就有点来火,“天下之大,又不是她一个。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大姑娘有的是。”接着他又问我:“你看海菁如何?”</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笑笑,不敢当着李放的面坦露咱俩的实情,就说:“听说她是城市兵,我是从农村来的,与她谈及此事,人家会说我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不知天高地厚!”</p><p style="text-indent: 2em;">“哈哈,哈哈哈……”李放听我这么一说,突然一仰头,把身子靠到座背上,对着车厢顶“哈哈”大笑起来,“你这话太损了。不是损李海菁,而是损你自己。”他猛的发现周围座位上的乘客都露出惊讶的神色朝他看,立刻意识到自己笑得太放肆了,便耸了耸肩,小声地对我说:“你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民解放军军官,把自己比成一个癞蛤蟆,是不是太过悲观、太小看自己了?”他指了指自己脸上那块胎记接着说:“年轻的时候,咱怕有这块胎记当不了兵,找不到对象,心里一直很伤感。结果怎样?不是照样当兵、提干部,抱得美人归么!”说到这儿,他用手指弹了几下茶几,然后用带有几分得意的语调说:“爱情这东西很难说,只要双方看对眼了,不问出身贵贱,不问贫富悬殊,不问职务高低,不问年龄大小,甚至不问长相美丑,都有可能走到一起。”</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干事,你说的这些我懂,从古至今也有很多这方面的例子。但我的情况有点不同,”我说:“我先讲一个我亲身经历的事情可能你就明白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前年我在我们团生产基地搞军农生产。基地边上有一个村庄,我们收麦子的时候,村上来了十几个妇女和小孩到我们田里拾麦穗。连长见了就叫我带排里几个战士去撵。我们战士到东边田里撵,她们就跑到西边田里拾;我们战士到西边田里撵,她们又跑到东边田里拾,和我们在地里兜圈子打起了游击。我一看急了,就跑到那个领头的妇女跟前叫她走。那妇女头上扎着一块灰黑色头巾,几缕被汗水打湿了的头发贴在脸上,使我很难看清她的容貌。这时,她倒侧起头朝我瞅了瞅,说‘不就是拾几个麦穗子吗?值得这么兴师动众的!俺晓得你是个排长,俺男人在部队也是个排长,今年转业了。国家有政策,军队转业干部,哪里来还回到哪里去。他是从农村去的,如今又回到农村当农民。人家不当兵的还有个穷屋穷家当,俺倒好,跟着他出去几年,回来啥都没有了,一切都得重砌重打桩。’说到这儿,她习惯地用手撩了一下遮到脸上的头发,并把它们送到耳后,随即露出了那对明亮迷人的大眼睛和青春俊俏的脸庞。她大约三十出头的样子,瘦条条的中等奔上身材,说话略带潍坊地方口音,但不太重。从她话里话外我能听得出来,她内心深处的苦和痛。‘看见你们割麦子,俺就喊俺那男人一块来拾麦穗,他不肯,怕丢人,真是死要面子活受罪。’她从田埂上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刚才你撵俺,俺就想,神气啥呢?以后你的命运比俺男人也好不到哪儿去。等到你转业回去种地,人家也来为难你,看你是个啥滋味!’她气呼呼地招呼大家走。</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们拾吧,我不撵了!”我对她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那妇女突然转过身来,张大眼睛吃惊地望着我,问:‘你改变主意了?你不怕你们领导责怪你?’</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皱了皱眉头,不知所措的摆了一下手,说:‘趁现在他们回去吃饭休息的工夫,你们抓紧时间拾,一看到他们回来了,你们就立即从玉米地那边撤出去。你说的没错,我是个小排长,说话不管用,万一被连里领导看到了,恐怕你们就拿不走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此话当真?’她有点犹豫。</p><p style="text-indent: 2em;">“‘当真。’我认真地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她这才放下心来,又招呼大家继续拾。</p><p style="text-indent: 2em;">“这时,我深深地吐了一口气,如释重负地坐到田埂上,看她们拾麦穗。刚才那妇女的一席话,就像一把把锋利的钢刀刺在我心上,痛得我直想哭。我承认,我是农民出身。我沾着两腿泥走进解放军这所大学校,是因为我对这支革命队伍的崇敬和热爱。是这支用毛泽东思想武装起来的革命队伍,英勇顽强,不怕牺牲,浴血奋战,才打败了日本侵略者,消灭了国民党反动派。还是这支队伍在极端恶劣的条件下,用手中落后的武器把武装到牙齿的以美国为首的联合国军赶回“三八”线,夺取抗美援朝战争的伟大胜利。这支队伍为新中国的诞生和建设立下了汗马功劳。时至今日,为何地方上的干部是干部,而部队上的干部就不算干部了呢?这让我感到十分困惑!”</p><p style="text-indent: 2em;">听我讲完这个故事,李放沉默了,两眼望着窗外,陷入了沉思。过了一会,他咂咂嘴对我说:“这样做,对稳定军队干部队伍恐怕不利,这个政策以后可能还要调整。”</p><p style="text-indent: 2em;">“但愿如此。”我说。就我而言,我希望这种调整能够早点到来,最好不要超过我和李海菁的约定时间。时间之内,咱俩皆大欢喜;时间之外,咱俩又要经历一次生离死别的痛苦。这种可怕的结果,此刻我真不敢继续想下去。</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对这次创作任务有何考虑?”李放突然调换话题问我。看样子他没有必要再和我谈论李海菁的事情了。政策摆在那里,现实很残酷。</p><p style="text-indent: 2em;">“考虑很多,压力山大。”我忧心忡忡地说:“你知道我能吃几碗饭,能干多重的活儿?叫我搞个短篇小说还凑合,搞长篇实在是泰山压顶,不想弯腰也得弯呵!”我无奈地摇了摇头。</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放望着我笑了,说:“你晓得梁山好汉是怎么来的?这108将哪一位不是被逼上去的,这就叫逼上梁山!”说到这儿,他收起笑容,把脸往我这边靠了靠,压低声音说:“现在上面把任务布置下来了,我们炮兵一部长篇,一部电影文学剧本。这么重的任务,你说叫咱咋办?事情总得有人去做呀?我又不能放下处里的工作去做,就是去做,我一个人也不能同时挑两副担子吧。叫别人去,又没有合适的人选。想来想去,咱只好把长篇交给你,把电影文学剧本交给69师新闻干事王桂安。你俩的情况都差不多,你没有搞过长篇小说,王桂安没有搞过电影文学剧本。后来咱想,这样也好,都没有框框套套,都没有固有的模式束缚,初生牛犊不怕虎,说不定还能搞出一点别具一格的东西来呢。”</p><p style="text-indent: 2em;">“王桂安的情况我不太了解,”我接着说:“但我肚里墨水我心里还是有一杆称的。前两次参加炮兵、军区文艺创作学习班,只能说我才学会了走路,现在你一下子就叫我去攀登珠峰,我有点为难了。我担心我完不成任务让人家笑话,我担心我完不成任务叫你不好向领导交待,我担心……”</p><p style="text-indent: 2em;">不等我说完,李放把手一摆,然后将整个身子靠到座背上,打断我的话,说:“好啦!好啦!这些我都知道,你就当做帮咱一个忙的,你就当做再参加一次文艺创作学习班的。这是多好的一次学习练笔的机会,一次体验积累生活的机会,一次广搜素材丰富拓宽自己创作领域的机会,一次在实践中不断自我完善自我提高的机会。这个机会不管你今后把握得如何,等多少年过去了,你再回过头来看看,你会觉得这段经历对你在创作道路上成长进步是多么重要。地方上许多文艺青年做梦都渴望有这个机会,可是他们有吗?没有!只有我们部队有这个条件,拿着高工资,还享受出差补贴,组织上给你安排好地方,让你深入体验生活,专心致志地搞创作,这种优厚的条件在地方上是很难找到的,你应该好好珍惜才对。”</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放掏心窝子一席话,深深地打动了我,他成心要培养我,希望我在文艺创作上有所作为,我还有什么理由再推三阻四的呢?我不能抹了他一片好意,于是我说:“李干事,我这个人就是这样,心里有话不吐不快。你放心,我既然来了,我就要对你负责。”</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放望着我,满意地笑了,说:“好!好!我要的就是你这个态度,其它话甭多说了。这次任务咱对你的要求:一是要尽力。只要你全身心投入了,尽力了,拿出初稿了,我就好向部里交待了。之于能不能出版,那是以后的事。二要管好自己,不能出事。你独自生活在农村,一旦出事了,即使任务完成得再好,也会功亏一篑。这两条你一定要把握好了。这两条你做到了,我李放亲自到曲阜去接你凯旋。”</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认真地点了点头。</p><p style="text-indent: 2em;">&nbsp;</p><p style="text-indent: 0em; 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strong>16</strong></span></p><p style="text-indent: 2em;">“呜——”随着一阵刺耳的汽笛声,火车呼啸着开进了兖州火车站,只见车厢“咣当”“咣当”摇晃了几下,就在平坦的水泥站台旁停下了。这时,李放站起身来对我说:“到了。拿好东西下车。”</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立即从行李架上取下大包小包背到身上,跟着李放挤在过道人群中间,慢慢往车厢门口走去。</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来过兖州吗?”李放问。</p><p style="text-indent: 2em;">“没有。”我回答说。两眼望着窗外站台上飞快奔走的人群,“记得曾坐火车从这里路过过,印象不是很深刻。那还是我当兵提干那年,我父亲病重了,家里来电报,营里批了我一个星期假。除此,再没走这里走过。听说兖州还是个历史文化悠久的古城。”</p><p style="text-indent: 2em;">“是啊!这里的历史可上溯到隋朝,”李放调头看了我一眼说:“隋大业二年(606年)就有‘瑕丘之兖州改为鲁郡,领十县’的记载。领十县,相当于咱们现在的一个地级市,可见它的地理位置是多么的重要。”停顿了一下,他又接着说:“兖州是鲁西南最大的交通枢纽,素有‘齐鲁咽喉’之称,自古就是‘兵家必争之地,商贾云集之埠’。它东仰曲阜,北瞻泰山,南望微山湖,西观水泊梁山,是东文、西武、北岱、南湖的中心。”</p><p style="text-indent: 2em;">“哦!真是名不虚传。”听了李放短短几句介绍,不禁引起了我对这个地方的敬仰。</p><p style="text-indent: 2em;">“咱们炮兵十二师师部就驻防在这块风水宝地上。”李放又补充道。</p><p style="text-indent: 2em;">两个人说着话,走出了兖州火车站。</p><p style="text-indent: 2em;">“欢迎!欢迎!”守候在火车站出口处多时的十二师文化科吴干事,一看到李放跨出大门,立刻迎上来,立正敬了个军礼,然后笑容满面地紧紧握住他的手,激动地说:“欢迎李干事亲临俺师检查指导工作,你一路劳顿辛苦了,俺们徐科长正在办公室等你呢。”</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放站住脚,抬起手腕看了一下表:10:05分,就说:“时间还早,就不打扰你们徐科长了,咱们先去曲阜。”</p><p style="text-indent: 2em;">吴干事一听,心里不禁“咯噔”了一下,愣住了。在来火车站之前,徐科长和他商量好,他到车站接人,徐科长在办公室坐等,现在人接不回去,他咋向徐科长交差?于是他千方百计想方设法找出话来挽留。李放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说:“回头吧,回头时间富裕,正好咱也有些工作上的事情要和你们徐科长商量。”</p><p style="text-indent: 2em;">听李放这么一说,吴干事刚才悬起的那颗心立刻松驰了下来,甜蜜的笑容又爬上了他那白净青春的脸庞,他热情地把李放让到车前副驾驶位置上就坐,自己和我一起坐到后排。这时,他才注意到我,伸手和我轻轻握了一下,算是打了招呼。接着他自我介绍道:“俺叫吴山,梁山人士。刚才怠慢了,见谅!”</p><p style="text-indent: 2em;">“甭客气。”我说。忽然觉得他的名字有趣,就问:“吴干事,你既然姓吴,为啥起名叫吴山呢?叫吴山实际上就是没有山,没有山就没有水,没有水就没有树木花草等万物盎然生气,这多不吉利呀?还不如叫吴有山呢,有山就有国,有国就有家,说明你这个人胸怀江山社稷,有大志。有大志就预示着你今后前程似锦,一片光明啊!”</p><p style="text-indent: 2em;">“哈哈哈……”吴山听我这么一说,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说:“到底是作家,想象力丰富。俺从小到大,还没有人给俺的名字破解过,经你这么一说,俺回去真要把它改一改,无有和有有内涵真的大不一样。”</p><p style="text-indent: 2em;">“吴干事,你叫我作家我不敢当,我顶多算个业余作者,而且还是个初出茅庐的。”我当着李放的面纠正说。因为我怕李放听了不舒服。“今天来到吴干事这块管辖的地盘上,还要请你多多关照。”</p><p style="text-indent: 2em;">这时,李放回过头来对吴山说:“忘了给你介绍了,他叫陈怀斌,68年江苏兵,连队副指导员,炮八师的!”又把目光转向我提醒道:“吴干事也是个大笔杆子,近几年在军内外报刊杂志上发表了不少作品,你不要在吴干事面前班门弄斧,让吴干事笑话。”</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不说,我也能猜得出!”我接过李放的话头跟着奉承道:“没有两把刷子,不是文化精英,咋敢占领十二师文化科这块芳草地。”</p><p style="text-indent: 2em;">“哪里!哪里!”听到李放和我的夸赞,吴山的脸微微地红了起来,他赶忙激动的辩解,以表达他的谦逊。“这多蒙李干事抬爱,徐科长的精心栽培。”</p><p style="text-indent: 2em;">吴山说徐科长精心栽培,还靠的谱,说李干事抬爱就八杆子够不着了。此刻他把李放扯上,除了是他的一种说话艺术外,也是为了讨李放高兴。于是,李放又回过头来朝吴山“嘿嘿”笑了两声,以示报之以李。</p><p style="text-indent: 2em;">谈笑间,吉普车开进了曲阜22团营房大门,在政治处办公室前停下了。见炮兵宣传处李放、师文化科吴山来了,政治处丁主任、宣传股贾股长等都从办公室走了出来,互相敬礼、热情握手、大声寒暄,就像久别重逢的老战友,场面热烈且感人。等大家问候得差不多了,吴山便悄悄走到李放跟前说:“李干事,把你安全送到这里,俺的任务完成了,现在俺回去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站在一旁的丁主任说:“急啥呢?陪李干事吃过中饭再走。”</p><p style="text-indent: 2em;">吴山过去握住丁主任的手,小声地说:“谢谢丁主任。下午有领导还要用车。”</p><p style="text-indent: 2em;">一听说有领导要用车,大家都不吱声了。众人看着吴山坐上车走了,才跟着丁主任走进办公室。倒茶、递烟、搬椅子,十分的热情。我不会抽烟,丁主任又从抽屉里摸出一小袋糖果,放到李放和我面前,说:“前几天,咱们政治处有个干部结婚,给了咱一小袋喜糖,也让你们分享分享,沾沾喜气。”</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放信手拈了一块高粱饴糖放到嘴里,一边吃一边对丁主任说:“这次来又要打扰你们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丁主任知道李放下面要说什么,便吞下吸在嘴里的烟,笑眯了眼说:“李干事客气了!上级机关领导来检查指导工作,咱们请还请不到呢。”他又飞快地朝我瞟了一眼,对李放说:“你在电话里交待给咱们的任务已经落实好了,明天吃过早饭咱们一块过去。”说到这儿,他抬腕看了一下手表,随即站起身,“时间不早了,咱们去吃饭。中午你们到招待所休息,下午咱还有个会,叫贾股长带你们到‘三孔’(孔府、孔庙、孔林)转转。上次来你工作忙,没看成,这回一定要补上。晚上咱再陪你们。”</p><p style="text-indent: 2em;">见丁主任招呼吃饭,李放和我也站起身走出了办公室。李放和丁主任走在前面,我和贾股长跟在后面。李放一边走一边对丁主任说:“你们工作都挺忙的,下午就不叫贾股长陪了,咱和小陈转转就行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丁主任立即站住脚,望着李放故作严肃地说:“这咋行啊?你领导来了,咱们除了配合你做好工作,还有一个重要任务,就是要保卫好你的人身安全!万一有个三长两短,追查责任,咱的罪过就大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一句话说得大家笑了起来。</p><p style="text-indent: 2em;">吃过中饭,我和李放到招待所休息。下午2点钟,贾股长来了,打招呼说:“对不起,李干事。下午政委要到师部开会,车子用不成了。咱请了个‘一马当先’,委屈你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放“哦”了一声。他知道,那时一个团只配有一辆吉普车,主要保障团长政委公务用的,其他领导一般很少用到。而且这辆吉普车据说还是前几年苏联出口香港滞销,我国用200斤鸡蛋一辆换回来的,否则,团级单位还没有吉普车。于是,李放十分感激地对贾股长说:“就是这‘一马当先’也不容易搞啊,让你费心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不知道贾股长说的“一马当先”是个什么交通工具,等跟着他走到营房大门外一看,我明白了,贾股长说的“一马当先”,原来 就是农村老百姓正常使用的一辆马车。只是老百姓通常用的马车是骡子驾的辕,两匹马在前面拉套。而贾股长请来的马车就是一匹马驾的辕,没有前面拉套的两匹马,所以叫“一马当先”,确属名符其实。马车两边的挡板上面各放了一块棉布垫子,车中间靠前放了一张小木椅。赶车的是个20多岁的年轻小伙子,见贾股长领着人来了,他客气地朝我们点了点头。贾股长把李放让到小木椅上坐,我和贾股长坐在马车两边的挡板上。</p><p style="text-indent: 2em;">“先到孔林。”贾股长发话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年轻小伙子屁股一抬坐到车辕上,随即抛出了长长的鞭子,只听得“叭”的一声爆响,那马猛的一伸脖子,便甩开有力的马蹄,“嗒嗒嗒”地往前跑去。从22团到孔林有一段路程,贾股长利用这个空档,主动向我们介绍起孔林的有关掌故,他说:“孔林位于曲阜北泗水之上,占地三千余亩,是孔子及其家庭的专用墓地。相传孔子死后,弟子们采集四方奇木来栽,并世代相传不绝,于是才有了今天林内各种树木10多万株,数百种植物争宠斗艳。在参天古木掩映之中,碑石林立,石像成群。曾有专家统计,林内有唐、宋、金、元、明、清各代石碑3600多块,是个名符其实的碑林。一会到了,你们一看便知。”</p><p style="text-indent: 2em;">“孔林到了。”那年轻小伙子说,他收住缰绳,马车在孔林大门口停下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贾股长抬头一看,果然不错。只见被风雨剥蚀了的刻有“至圣林”三个大字的大门楼就横亘在自己面前,于是就笑了,对我们说:“刚才只顾介绍了。”又转向那年轻小伙子,“下午参观时间紧迫,马车直接赶到洙水桥。”</p><p style="text-indent: 2em;">那年轻小伙子听得说,把手中缰绳一抖,马车随之寻着那条长长的甬道,经过二门“观楼”门在洙水桥前停下了。贾股长跳下车,告诉我们,此二门原是鲁国的城北门。这洙水河因流经孔子墓前,与“圣脉”攸关,故被后世誉为“灵源无穷,宜与天地共长久”的“圣水”。介绍到这儿,贾股长略微皱了一下眉头,笑了说:“什么‘圣水’不‘圣水’的,不过是孔子后人为了美化他的祖先,凭空臆造的一种吉言。坊间传说,洙水河是秦始皇焚书坑儒时,为破孔子圣脉,特地开挖的。你看,这河直冲孔墓而来。”</p><p style="text-indent: 2em;">“不错,有点像。”李放点点头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走过洙水桥迎面的“挡墓门”便是孔子墓甬道。甬道有四对巨型石雕,分别是华表、文豹、角端、翁仲,其中有怪兽,有骁将,都是为孔子守墓的。甬道尽头大殿是祭祀孔子设香坛的宫殿。宫殿后红色墙院内就是孔子及其儿、孙三代的墓地。孔子墓似一隆起的马嘴,称“马鬣封”,是一种特殊尊贵的筑墓形式。</p><p style="text-indent: 2em;">“这就是孔子墓!”贾股长指着一堆隆起的土堆说:“我当兵的时候,墓前还立有:‘大成至圣文宣王墓’石碑,‘文革’扫四旧墓被红卫兵挖了,碑也被红卫兵砸了。后来听说有关部门还派专家到现场取骨做碳检测,说不是孔子的遗骸,又把它埋进去了,不知道是真是假。”</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放皱皱眉头,拍了一下脑门说:“有两种可能:一是当年秦始皇焚书坑儒时,就已经把孔子的遗骸给毁了;二是这位专家怕红卫兵毁了孔子遗骸,就说这个孔子遗骸是假的。”</p><p style="text-indent: 2em;">“有这种可能。”贾股长说:“不过历史久远,又没有史料记载,只好这样猜测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两个人说着话,便转身往回走。过了洙水桥,坐上马车飞快地往孔庙驰去。约摸一袋烟工夫,马车就在孔庙门前停下了。正值“文革”期间,“三孔”大门大敞,人们随便进出,只有少数重要文物之处有人看管。我俩跟着贾股长绕开“万仞宫墙”、“金声玉振”、“弘道门”、“大中门”、“同文门”,直接进入了“奎文阁”。贾股长对李放说:“三孔细看三天也看不完,咱们只能拣重点看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放点头表示赞同。</p><p style="text-indent: 2em;">“奎文阁始建于宋天禧二年(公元1018年),原名藏书阁,因历代帝王把孔子比作天上的奎星,遂在金代重修时改名为奎文阁。”贾股长接着介绍说:“我当兵的时候,奎文阁曾陈列展示过孔子圣迹图,‘文革’开始后,这些东西都收起来了。奎文阁前两侧是四座明代御碑。这些驮碑的动物人们叫龟,实际上它的名字叫赑屃,是神话传说中龙的儿子。”</p><p style="text-indent: 2em;">走过奎文阁,便是十三碑亭院,贾股长说:“十三碑亭是专为保存封建皇帝御制石碑而建造,从唐到民国时期刻碑55块,都是皇帝对孔子追谥加封、拜庙新祭、派官致祭和整修庙宇的纪录。”我们一边走着,贾股长一边介绍着,走到大成门内东侧,贾股长指着用石栏围护的一棵古树说:“这是孔子手植桧树。”走到杏坛,他又说:“相传这是孔子当年讲学的地方!”走到大成殿,贾股长站住了脚,对李放说:“大成殿是孔庙的主体建筑,也是祭祀孔子的中心场所,与奎文阁同期建成,后毁于大火。现在这座为清雍正年间重建。最引人注目的是前檐的10根深浮雕龙柱,每柱二龙对翔,盘绕升腾,中刻宝珠,雕刻玲珑剔透,龙姿栩栩如生,无一雷同,堪称我国石刻艺术的瑰宝,充分体现了我国古代劳动人民的聪明才智。”</p><p style="text-indent: 2em;">另据贾股长介绍,“文革”前大成殿内金碧辉煌,有大型神龛9座,17座塑像,居中的一座即是孔子。孔子两侧神龛内东为“复圣”颜回、“述圣”孔伋,西为“宗圣”曾参、“亚圣”孟轲,称为“四配”。“四配”两侧是“十二哲”塑像,均为孔子弟子。“扫四旧”的时候,孔子塑像曾被红卫兵搬出去游过街。现在这些东西都看不到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大成殿还有个孔子的故宅井和鲁壁。鲁壁讲的孔子第九代孙孔鲋为防秦始皇焚了先祖的书便把它藏在墙壁里的故事。这个故事我们小时候在语文课本里读过,就是一面墙,不看了吧?”贾股长问李放。</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放点点头,同意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于是,我们就回转出门上了马车。来到孔府,只见一对雌雄石狮蹲守门前。贾股长告诉我们,这大门上方挂着一个蓝底金字的“圣府”匾额。大门两旁柱子上还有一副对联,上联:与国咸休安富尊荣公府第;下联:同天并老文章道德圣人家。这副看似平常的对联,里面却深藏着玄机,比如这上联的“富”字,没有宝盖头,说是富贵无头;而下联的“章”字之“早”叫“十”字伸过了头,使“日”成了“田”,说是文章通天。介绍到这里,贾股长一跺脚说:“我就不信这个邪!如今孔子后代的富贵不是照样走到了头?孔子的文章不但没有通天,反而被打落在地。从‘五四’运动北大学生高呼打倒孔家店,到今天的批林批孔,事实告诉我们:任何东西都是一个时代的产品,不可能‘无头’和‘通天’的。”</p><p style="text-indent: 2em;">“说得好!有思想,有哲理。”李放拍拍贾股长的肩膀夸赞道。贾股长脸上立刻露出了欣然的笑容。能得到李放的夸奖,贾股长内心感到十分荣幸。陪了一下午了,虽然觉得自己有点累,但他依然兴致不减,仍精神饱满的给我们继续作介绍。</p><p style="text-indent: 2em;">走进孔府大门,他说:“孔府是孔子嫡系长子长孙居住的府第。始建于宋宝元年(公元1038年),明洪武十年(公元1377年)太祖朱元璋诏令‘衍圣公’设置官司署,特命在阙里故宅以东重建府第。以后孔府经过多次扩建重修,才有了今天前堂后寝的庞大建筑群,号称‘天下第一家’。”</p><p style="text-indent: 2em;">介绍到这里,我们发现贾股长的语速明显加快了。我猜测:可能时间来不及了,必须在下班前结束参观。</p><p style="text-indent: 2em;">“孔府有前厅、中居和后园之分。”贾股长边走边说:“前厅为官衙,分大堂、二堂和三堂,是衍圣公处理公务的场所。衍圣公为正一品官阶,列为文官之首,享有较大的特权。前厅设知印、掌书、典籍、司乐、管勾和百户厅等六厅办事机构,各厅官位为六品、七品,各司其职,为孔府服务。”说到这儿,贾股长直接引领我们穿过“圣人之门”、“重光门”来到大堂。贾股长说:“这里是当年衍圣公接诏书和审理案件的地方,是整个孔府权力的象征和宗法统治中心。”只见大堂内布置森严,文房四宝、印章令箭、更鼓、云牌、龙旗、官衙木等,完全是一派公堂气派。据说,孔氏族人和佃户、仆役犯法,孔府可自行审讯、行刑、断结。</p><p style="text-indent: 2em;">“中居就是孔府的内宅,是衍圣公及其眷属活动的地方。”贾股长接着介绍道:“内宅的前后楼是府上老爷、太太、少爷和小姐的住房,现陈列着当年的生活用品。这里值得一看的就是这前上房客厅,它是孔府举行家宴和婚丧仪式的场所。”我抬头一看,果然不错,只见桌上摆着一大套满汉餐具,共计404件,器皿上分别雕有鹿、鸭、鱼等,可按其形盛菜,餐上菜多达190道。贾股长说:“据曲阜大批判组查阅孔府咸丰二年(公元1852年)的帐册记载揭露,八月二十四日公爵夫人毕氏过生日,摆宴席464桌,一桌宴席用餐具404件,上菜196道,计用银两138.7万两,其豪华的生活可见一斑。”</p><p style="text-indent: 2em;">“真是‘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啊!”李放禁不住愤愤地说“花这么多银两,够这里的老百姓吃上一年的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来到孔府后花园,里面的景色依然让人眼前一亮:假山、鱼池、花坞、竹林以及各种花卉盆景等,应有尽有。贾股长告诉我们,孔府后花园始建于明弘治十六年(公元1503年),清乾隆、嘉庆年间重修扩建,占地10多亩。因园内有一块铁矿石坐镇,故名为铁园。园内还有株近400年的“五君子柏”,一树五枝,其中一株槐树,因此又名“五柏抱槐”。</p><p style="text-indent: 2em;">看完后花园,贾股长问李放:“累了一下午,要不要坐下来歇会再走?”</p><p style="text-indent: 2em;">“不啦!”李放说:“要说累,最累的还是你。谢谢你,辛苦了。咱们回去吧。”</p><p style="text-indent: 2em;">说着,大家返身回到孔府南门,坐上马车,不一会工夫来到22团营房大门口。那赶车的年轻小伙子收住缰绳停好车,便跑过去扶李放下车。李放说了声“谢谢!”就甩开膀子往营房内走。贾股长从口袋里取出贰角钱放到小伙子手里,转身大步跟了过去。一边走,李放问:“给多少工钱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贰毛。”贾股长回答。</p><p style="text-indent: 2em;">“不少吗?”李放觉得耗了小伙子半天,有点少。</p><p style="text-indent: 2em;">“不少。过去也是这么多。”贾股长说。</p><p><br/></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strong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未完,待续.......</strong></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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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ignore_js_op></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color: rgb(102, 102, 102);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strong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陈怀斌</strong><span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江苏盐城人,当过兵,搞过军农生产、新闻报道、文艺创作、宣传工作。转业地方,曾担任盐城市委宣传部新闻科长、盐城电视台副台长等职。多年来在国内各类报刊杂志上发表论文、通讯、散文、报告文学300余篇,其中:报告文学《岳士海和他的大洋梦》荣获中国报告文学“华西杯”竞赛二等奖;《谁破译了施耐庵密码》被中国新闻文化报网站及多家刊物发表;《毛主席著作天天读》被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转发到全军基层连队。</span><br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br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strong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编辑:吴勇胜</strong></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strong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总编辑:陆碧波</strong></p><link rel="stylesheet" href="//xinsubei.com/source/plugin/wcn_editor/public/wcn_editor_fit.css?v134_P6E" id="wcn_editor_c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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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陈怀斌〡踏花归来——我的文学路(第十五、十六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