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我是海天 发表于 2024-4-21 14:25:17

陈怀斌〡踏花归来——我的文学路(第二十五、二十六节)

<p style="text-align: center; text-indent: 0em;"><span style="font-size: 20px;"><strong>25</strong></span></p><p style="text-indent: 2em;">为我俩上崂山,海菁她娘一大早就起床做准备了。这是个十分贤惠的母亲,自我来了以后,她忙里忙外,非常辛苦,从无怨言。早饭依然很丰盛:牛奶、馍头、菜肉蒸饺、蟹黄汤包、炸油条等。海菁她娘怕我俩到崂山渴了没水喝,饿了没饭吃,特地用军用水壶泡了一壶西湖龙井茶,里面还加了少许白糖。准备了两盒中午吃的,一盒山药桃酥和薄脆小烧饼,一盒红糖芙蓉糕和鸡肉卷。并在袋里放了筷子餐巾纸等东西,考虑的十分周全。吃过早饭,我背上包和李海菁出发了。临出门的时候,海菁她娘还不放心,又叮嘱:“上山注意安全,早点回来。”</p><p style="text-indent: 2em;">从青岛坐公交车到沙子口北边山脚下,车子便返回了。由于路窄,车子通不到崂山里面的景区。于是我俩沿着半山腰开凿的高低不平且弯弯曲曲的山道往里走。山道右边是一落千丈的悬崖,悬崖下面是一望无垠的大海,那浩淼碧蓝的海水在风的助力下,时不时地把卷起的巨浪推到崖壁上,发出激动人心的响声,溅起无数大大小小的浪花,那浪花在阳光的照射下,带着明亮的红又落到了海面上。</p><p style="text-indent: 2em;">“这是多美的景色啊!”我激动地对海菁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站住脚,伸手抓住我的胳膊,把头伸出悬崖去看海浪撞击岩石的壮观景象,看了一会,她小心翼翼地缩回身子说:“确实漂亮!这里海水比青岛那边蓝,这里的阳光比青岛那边亮,所以才有这种独特的奇观!”</p><p style="text-indent: 2em;">跟在我俩后面一起上山的山民一听就笑了,说:“啥奇观呀?这叫种太阳。”山民50多岁样子,中等身材,口齿伶俐。接着他向我们讲起了种太阳的故事。</p><p style="text-indent: 2em;">传说,有一天太阳公公到黄海来巡视,突然觉得口渴难忍,便跟黄海娘娘要水喝。心地善良的黄海娘娘见他渴的嘴唇都翘起了皮,便捧上了一壶甘甜的海水,说:“俺这里别的没有,水多的是,你就尽情的喝吧,喝饱了再走。”太阳公公接过水壶,一仰头把水壶里的水全部倒进了肚里。黄海娘娘一看,黄海里的水整整下降了一尺,就笑了,说:“你这肚子真够大的,喝了俺一尺海水。”</p><p style="text-indent: 2em;">太阳公公摇摇头,无奈地说:“你不知道吗?俺一生下来就缺水,成天火烧火燎的,谁能受得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黄海娘娘皱了皱眉头,一拍巴掌说:“谁说不是呢,俺一生下来就缺阳光,一天到晚浑身上下湿漉漉的,多难受呀?”</p><p style="text-indent: 2em;">太阳公公低头想了想说:“俺们这是相怜不同病哪!要不这样,俺要是口渴难忍了,就到你这里来讨壶水喝;你要是湿漉漉的浑身难受了,俺就送点阳光给你,俺们来个优势互补如何?”</p><p style="text-indent: 2em;">黄海娘娘说:“好是好,万一被玉皇大帝知道了咋办?”</p><p style="text-indent: 2em;">太阳公公一拍胸脯说:“这好办。俺对玉皇大帝撒个谎,就说俺这样一天烧到晚,迟早要把所有的能量烧光的,不如趁早到黄海那边种个太阳,等这里的太阳燃尽了,黄海那边的太阳就诞生了,又可以继续照耀人间了。俺想,这个普惠众生的大好事,玉皇大帝一定会同意的!”</p><p style="text-indent: 2em;">黄海娘娘白了太阳公公一眼,说:“真是做梦娶媳妇,想的倒美!你把玉皇大帝当傻子耍了。就凭你这几句谎话,就能把玉皇大帝糊弄过去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太阳公公一听就笑了,说:“这你就不懂了。天宫里养了那么多娘娘妃子,成天把玉皇大帝缠的食不知味,觉不晓醒,哪有闲工夫来管这些事呀?你就放一百个心吧。”</p><p style="text-indent: 2em;">打那以后,黄海边上就出现了种太阳的美景。</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俩在前面走着,那个山民就跟在后头讲。我俩被这个从来没有听说过的传说迷住了,以至于那个山民故事讲完了,我俩都不知道,只顾继续往前走,直到发觉听不到山民的声音了,才回过头来看,谁知那个山民背着竹篓已经上山了。他发现我们回头找他,便站在山坡上挥动手里的砍刀,喊了一声“祝你俩种太阳成功!”就消失在树丛中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和李海菁对视了一眼,同时会心地笑了。李海菁说:“种太阳还能这样理解,真好!”</p><p style="text-indent: 2em;">一边走,我问李海菁:“都说崂山是道教名山,它名在哪里呀?”</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站住脚想了想,说:“俺曾经听俺爹说过,春秋战国至秦汉时期,崂山就有方士巫师在此修炼了;唐宋两代崂山道教肇兴;元明两代达到鼎盛时期;至清代道教文化依然经久不衰。据说,崂山方圆百里,殿堂宫观星罗棋布,有‘九宫八观七十三庵’之说,其中以‘天下第二全真教’的太清宫最负盛名。”说着,拐出弯道,李海菁把手一指对我说:“你看,那就是太清宫。”</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抬头一看,只见几排古色古香的青砖瓦房座落在蟠桃峰下,一棵棵高大挺拔的神树仙木就像秦朝穿越过来的卫士一样威风凛凛地守护着这些古老的建筑。在它的面前不远,就是烟波浩淼的大海了。大海不但孕育了地球上的生命,也润泽了崂山的树,崂山的花,崂山的草,让它们千年不衰,蓬勃生长。李海菁告诉我,太清宫是宋太祖赵匡胤于960年敕封崂山道士刘若拙为“华盖真人”,并拨款重修太清宫,新建上清宫和上宛宫。上宛宫建成于太平兴国年间,976年宋太祖又赐名“太兴国院”。</p><p style="text-indent: 2em;">站在太清宫门前,我被眼前的景色迷住了:高山、大海、沙滩、以及漫山遍野青翠葱郁的树木,就是吸一口空气都觉得甜丝丝的清新,无不让人心旷神怡,就说:“难怪这里是历代名士佛道向往的地方啊!连秦始皇、汉武帝都把它当作神仙魔宅。当年刘若拙选此处作为道场,太有眼光了。”又转向李海菁,“你看,出门就是海,上山能览峰。古木遮天地,鸟语花香浓。哇!这太让人羡慕了。海菁,这兵我不当了,你自个儿回去吧,我就在这里修道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敢!”李海菁一把拧住我的胳膊说:“你想借此甩掉俺,做梦!”又说:“你若真要在这里修道,俺就到这里来做尼姑,非缠着你不可。”</p><p style="text-indent: 2em;">“不会的。”我轻轻拿开李海菁的手,说:“这次刚争取到实现‘鹊桥飞渡终有日’的美好愿望,咋能轻易放弃呢?咱俩还没有一起牵手走向百年好合的圣洁殿堂!”</p><p style="text-indent: 2em;">一听到我说这话,李海菁又高兴地笑了。我最喜欢看她笑了,那排洁白整齐的牙齿,以及嘴角两边那对小小的浅浅的小酒窝,仿佛里面装了蜜一样的甜,谁见了都想上去亲一口。这时李海菁拉住我的手说:“你刚才说的那些话,以前俺一家到这里来游玩,俺爹也对俺娘说过。看样子你们是心有灵犀一点通啊!”</p><p style="text-indent: 2em;">“喔!你来过崂山?”我问,“这里的山道可不好走呀。”</p><p style="text-indent: 2em;">“确实不好走。连自行车都进不来,只好放到山那边老乡家里了。还好,‘文革’初期,红卫兵起来扫‘四旧’,还没有把这里的文物全砸了,否则,这次来啥也看不到了。”说到这儿,李海菁叫我在门前站好,为我拍了一张照片。我要为她拍,她说最好请人给俺俩拍张合影。</p><p style="text-indent: 2em;">正说着,有对外地来的年轻夫妇走了过来,他们也是来崂山旅游的。李海菁请那男的给咱俩拍了一张合影,才心满意足的抬脚走进了太清宫。李海菁告诉我,太清宫现存三官殿、三清殿、三皇殿三院。宫中奇花异卉,四时不绝。而耐冬花开,更是红艳似火。《聊斋志异》的作者蒲松龄曾在这里居住过,并以这里的景物创作出《崂山道士》、《香玉》等针贬时弊的短篇小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哦,我读过蒲松龄的《聊斋志异》,里面的文言文读起来确实有点吃力,但他是个了不起的文学家。他一生写了近500篇短篇小说,通过妖狐鬼怪的故事,深刻揭露了封建统治的黑暗。如反对封建礼教的有《莲香》,如抨击封建科举制度的有《叶生》,如批判封建统治阶级残害人民的有《席方平》等等。他写的每一篇小说,都是一把匕首,直捅封建统治阶级的心脏,读来让人痛快!痛快呀!”</p><p style="text-indent: 2em;">接着,我俩看了当年蒲松龄借住的地方——关岳祠,祠内陈设着蒲松龄的画像、《聊斋志异》书籍古今本、以及写作用的桌椅笔砚等文物。出了关岳祠来到一面墙,据说,蒲松龄写《崂山道士》就是因为受到这面墙的启发才创作出来的,特别是里面讲的穿墙术,它告诉人们:只有舍得下苦功,才能练出真本领的道理。</p><p style="text-indent: 2em;">“古树名木也是崂山的一大特色。”李海菁继续介绍说:“尤其太清宫的汉柏、唐榆、宋银杏至今仍蓊郁葱翠。”走到汉代桧柏跟前,她用手拍了拍那粗壮皲裂的树身,仰起头看了看说:“你看,这树已有2100多年了,都老成了这样,凌霄花还不肯放过它,盘绕而上,蜿蜒如龙蛇,名曰‘古柏盘龙’,被当地人称为二位一体的神树。”我俩在树前拍了照。她又拉着我来到唐榆面前说:“这树虽然没有汉柏资格老,但也有1000多年了,别看它形态奇特,树叶粗糙,却是北方地区树龄最高的一棵粗叶树!”说着我们又来到三官殿看山茶树。李海菁说:“三官殿大堂西侧的这棵山茶(耐冬)最为有名,树龄已超过600年,是明代著名道士张三丰渡海从附近的长门岩岛上移植过来的,名叫‘绛雪’,是蒲松龄《聊斋志异》中所有爱情小说最为优美的篇章之一。它以太清宫为背景,描写了一个住在宫中的胶州书生黄生与宫中的白牡丹花仙香玉相恋的故事!”她特地请游客为我俩在树前拍了张合影,说:“在这里拍照有深远的意义。”</p><p style="text-indent: 2em;">“是啊!只要鹊桥飞渡成功,咱俩同唱《百年歌》的时候,我们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将载入我俩人生的史册。”我略有所思地说,又问:“这里还有值得一看的景点了吗?”</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把相机挂到脖子上说:“听说三皇殿那边也有一些值得观赏的地方。”</p><p style="text-indent: 2em;">于是我们来到了三皇殿,只见殿内壁嵌元世祖忽必烈护教文碑及成吉思汗所颁金虎符文。宫后巨石有康有为题刻。宫东道旁有一巨石,高达丈余,上刻“波海参天”四个大字,下有“始皇帝二十八年游于此山”小字一行。</p><p style="text-indent: 2em;">看到这里,李海菁突发奇想,她问我:“若在秦朝,像你这个角色,会不会被秦始皇焚书坑儒坑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一听就笑了,说:“首先我不是儒,有大学问的人才能称得上儒;其次像我这种角色在当时多如牛毛,遍地都是,数都数不过来;第三,如果连我都被坑到的话,那秦朝不用发兵统一六国,自己便先灭亡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怎讲?”李海菁问。</p><p style="text-indent: 2em;">“人都被坑完了,还不灭亡吗?”我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真坏。”李海菁拿她白嫩的小拳头捶我。看看太阳升到头顶上,就说:“走,俺们到神水泉那边去吃中饭,俺记得那里有棵大树,树下有张石凳。”</p><p style="text-indent: 2em;">三清殿前有碧水一泓,宫中的道士称其为神水泉,因为大旱之年都不干涸,所以便得此名。我打开包把水壶和食物放到石凳上,李海菁伸手取了一块红糖芙蓉糕要往嘴里送,被我拦住了,说:“别着急,先喝口茶润润嗓子再吃,别噎着了。”我把水壶拧开递到她手里。李海菁十分感动地望着我,美美地喝了两口,又从我手里接过筷子和餐巾纸,开始吃了起来。我俩一边吃,一边商定了下午的游览景点。李海菁说:“这里要恢复开发的景点很多,由于‘文革’,地方上的领导不敢多事,怕惹祸上身,只好放下了。下午我们就去看一下明霞洞。”</p><p style="text-indent: 2em;">“好的!”我欣然同意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吃过中饭,李海菁靠在我身上休息了一会,就出发了。明霞洞在上清宫北昆仑山之玄武峰下,我和李海菁沿着弯弯曲曲的山道拾级而上,穿林登山至山腰处,便是明霞洞了。当我俩走进庙门,只见一巨石当门而立,上书“天半朱霞”四个大字。李海菁说:“上次来,看到这四个字不知是啥意思,听当地人介绍才搞清楚,原来每到晨辉刚露,映照海面,便见霞光万道,苍穹尽染,直到午时才结束,恰好半天时间,所以有人就称其景观叫‘天半朱霞’。”</p><p style="text-indent: 2em;">“噢!原来如此。”若不是李海菁介绍,我想不到这里面还有因由,很可能一看而过了。过了巨石再往前走,就是两棵树龄均达700余年的银杏树了,只见树干粗壮挺拔,高耸入云,苍老而秀美,看了别有一番风采。李海菁告诉我,银杏树只有到了秋季才好看,一眼望过去,满身尽披“黄金甲”,十分的壮观。</p><p style="text-indent: 2em;">走着听着看着,忽然洞额“明霞洞”三个字跳入我的眼帘,这三个字为全真道掌教邱处机题,清代书法家王序手书。原洞高大宽敞,面积达10平方米。金大定二年,有众道开凿洞体建为庙宇,为道教全真道龙门派支派金山派(崂山派)祖庭。清康熙年间遭雷击,大半陷入地下。此后洞前重建有斗姆宫、玉皇殿、道舍等30间。张三丰、孙紫阳等名道均在此洞修行过。孙紫阳是山东寿光人,自幼双目失明,通过在明霞洞修炼道教功法,还使失明的双目重见光明。</p><p style="text-indent: 2em;">进入洞内,我抬头一看,洞内空空如也,没有任何文物陈设。只听到从洞顶上掉下来的水珠砸在地面石头上的声音。海菁提醒我:地上潮湿,注意脚下打滑。她说:“原先洞里东西很多,‘文革’时期,明霞洞道观及明霞洞内的神像、供器、经卷、文物、庙碑全部被捣毁。”</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站在洞内默默地看了一会,心里想:人类的灿烂文化是人类自己的劳动成果,是无数人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人们应当倍加珍惜才对,为什么要轻易的毁坏它呢?人类毁掉自己的文化成果,就等于否定了前人创造的辉煌历史,同时也否定了自己的存在。这是极端愚蠢的行为。</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见我驻足沉思,就问:“你在想啥呢?”</p><p style="text-indent: 2em;">“见不到几百年流传下来的历史文物,我感到太可惜了,因为它恰恰毁在了我们这些号称最伟大最文明的人手里。”我痛心地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谁说不是呢。那时候俺还小,就见那些人发了疯似的,见到啥就砸啥,搜到啥就烧啥,说要砸烂一个旧世界,建设一个新世界!”李海菁愤愤地说:“如果没有你老爹哪还有你这个儿子么?”她拉起我的手,“俺们回去吧,能看到的俺们都看了,已经毁坏了的,即使你想看也看不到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于是我俩下山坐车回到了青岛。见天色还早,我对李海菁说:“去火车站买张返程火车票!”</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说:“好的。”两个人又坐车到火车站排队买了张火车票便回到了李海菁家。一进门,海菁她娘正在厨房忙着烧晚饭,听说我明天上午要走,而且火车票都买好了,就急了,说:“没准备你走,俺再去买几个菜。”</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和海菁去买吧?你在家里还要烧饭。”我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不啦!你俩上山跑了一天,够累的了,还是俺去吧。”海菁她娘提起篮子出了门。</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把东西放到桌上,伸手抱住我的腰,两眼深情地望着我说:“见你要走,俺心里立马就乱成了一团麻。你就这么想要走吗?看你现在这个样子,好像一点依依不舍的意思都没有,难道俺连这点吸引力也没有?”</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抱起她在地上转了一圈,说:“谁说你没有吸引力?你是我心中一块价值连城的红宝石,是个让我抱起来都不想放下的人,你说你的吸引力该有多大吧,起码比吸铁的磁石还要强几百倍!”</p><p style="text-indent: 2em;">“几百倍太少了,上万倍。”李海菁似乎不满足这个数字。</p><p style="text-indent: 2em;">“好!那就上亿倍。”我迎合她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努开小嘴笑了,她用白嫩的手抬起我的下巴,说:“让俺看看你嘴倒底有多甜?”接着她在我嘴上美美地亲了一口,说:“甜倒是甜,不知心是真是假。如果你是真心,你就别放下俺,就这样一直抱着,俺数到100了,你放下,就说明你要和俺白头偕老,数不到100放下了,你就是半心半意。好,现在俺开始数了。”于是我咬住牙死劲地抱着她,她就数数字,数着数着,听有人开门,猜海菁她娘回来了。我要松手,李海菁不让,直到数到100,她才推我跳了下来。就在她跳下来的一刹那,海菁她娘已把门打开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们在干啥呢?”海菁她娘问。</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咯咯”地笑了,红着脸说:“俺俩在玩一个数数字的游戏呢。”就把刚才的事情说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海菁她娘一听就笑了,拍着巴掌说:“真是好事不传代,孬事代代传。想起俺那年轻的时候,也和你爹玩过数数字的游戏。你爹力气大,俺数到150他才放下俺。”</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听得说,不乐意了,对我说:“不行,俺才数到100呢,还差60个,现在就把它补上。”</p><p style="text-indent: 2em;">“咋又60了呢?不是50吗?”我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长江后浪推前浪,俺们要超过俺爹俺娘的数字。”李海菁不承认。</p><p style="text-indent: 2em;">“别闹了,有100就够了,满心满意多好。”海菁她娘说,把手里的篮子塞到李海菁手里,“看看还差啥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掀开篮子上的盖布,见里面有德州扒鸡、即墨卤制猪头肉:有猪耳朵、猪舌头、猪拱拱子,以及海菜凉粉等,便笑了说:“好家伙,都是上好的下酒菜,俺娘想的真周到。”她激动的在她娘脸上亲了一口,说:“谢谢娘!”</p><p style="text-indent: 2em;">海菁她娘喜的笑眯了眼对我说:“她小时候就这样,一高兴就抱住娘亲一口,亲的俺满脸的口水。她爹叫她亲她不肯,说他脸上的胡子戳人。现在大了还这样,以后结婚了,就不要再亲娘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俺不!娘是俺最亲的人,女儿再大也不能忘本。”李海菁坚持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是不是又拿俺开涮了?这么高兴。”海菁她爹下班回来了,听到屋里有笑声便好奇地问。</p><p style="text-indent: 2em;">海菁她娘说:“晚饭俺已烧好了,怀斌明天上午要走,俺又去买了几个熟菜,俺切一下,你们准备喝酒。”说着,便匆匆进了厨房。</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到厨房帮她娘把烧好的菜端到桌上,又拿来碗筷勺子。海菁她爹从长条台下取出即墨老窖和酒杯,斟了四杯,分别送到各人的桌位上。等海菁她娘端上切好的熟菜,海菁她爹举起酒杯说:“来,俺们一块为怀斌送行,祝他一路顺风!祝他小说早日问世。”</p><p style="text-indent: 2em;">四个人站起来热情碰杯,以表达各自的心意。我和海菁她爹一口闷了,海菁和她娘只抿了一小口。一边吃菜,海菁她爹对我说:“你明天就要走了,该说的话那天俺已经说了,你是明白人,其它俺就不说了。这次到青岛来,游览了几个地方,有没有留下一些顺口溜啥的?”</p><p style="text-indent: 2em;">“不敢!论写诗,我水平低,哪敢在你老面前班门弄斧。”我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别听他谦虚,昨天在鲁迅公园他就即兴作了一首,俺拿给你看。”李海菁说着上楼取来递给了她爹。她爹看了看又递给了海菁她娘。</p><p style="text-indent: 2em;">海菁她娘拿在手里小声的念了一遍,然后抬起头望着我说:“这诗可以呀,你想要说的话都表达出来了。看样子你还是一个有情有义的人。”</p><p style="text-indent: 2em;">海菁她爹说:“先前你写的诗俺没有看过,但这首应该说超出了顺口溜的水平。特别是用典,如果没有广博的知识,是不能随手拈来的。在大学,教授给俺们讲古诗词也说,写诗不用典,诗出淡如水。又说,诗是表达你的思想情感的。俺能从你这首诗里可以看出,这两天你是带着沉重的心情和海菁在青岛游玩的,正如你以往跟海菁说的,理想很丰满,现实挺骨感。这又不是俺们的错。最后就看你努力的结果如何了。”他端起酒杯又和我碰了一下,一仰头干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这天晚上,海菁她娘给出的指令依然是一瓶酒。老实说,喝这点酒对我来说并不算多,但心情却很沉重。鹊桥能不能飞渡,我和海菁能不能携手同唱《百年歌》,全都集中在能不能把户口迁过来落在青岛这一关节点上了。吃过晚饭,李海菁又拉我到栈桥上看夜景。走到桥顶端,我站在回澜阁上,举目眺望半月形海湾边上那一盏盏明亮耀眼的路灯,以及路灯落在海里那迷人的倒影;眺望远处依山而建层层叠叠楼房别墅窗口里照射出来的那一缕缕灯光,好似天上的星星错落有致的铺撒在地面上,把这个城市装饰得更加金碧辉煌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斌哥哥,出来这么长时间了,你咋一句话也不说呀?是不是你的心思真的很沉重?难道你担心了?你害怕了?你想打退堂鼓了?这可不是一个战士的风格呀?”李海菁勾住我的胳膊,转头望着我问。</p><p style="text-indent: 2em;">一阵海风吹来,把我满身的酒气吹散了,我突然感到身上有了凉意,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我转过身紧紧地抱住李海菁,想从她身上得到一点温暖。她似乎也感到了冷,把整个身子埋到了我的怀里,但她却一直没忘注视我,等我回答她的种种疑问。我望着她的眼睛,她也好奇地望着我。这是我多么熟悉的眼神啊!她已深深地镌刻到我的心里了。这时,我在她白嫩而温润的额头上轻轻地亲了一口,于是她满足地闭上了眼睛,把我抱得更紧了。我喃喃地说:“海菁,你爹说的没错,这两天我的心思确实十分沉重,你爹从我写的诗里也看出来了。我担心户口办不来,我又担心户口办来了,在青岛无法落户。所以我要尽快地回去办理这件事情。你这两天啥事也别做,就去打听像我这种情况,户口迁来了好不好落户?需要什么条件和要求,只有把政策搞清楚了,我们才好考虑对策。另外,这件事最好你亲自去了解,不要再麻烦你爹娘了。我说的这些话你听清楚了没有?”</p><p style="text-indent: 2em;">“听清楚了.”李海菁说,她睁开了眼睛,“你别担心,这件事办成办不成,俺都是你的坚强后盾!”</p><p style="text-indent: 2em;">看看时间不早了,我俩就回去了。第二天早上吃早饭,李海菁对她娘说:“你们去上班吧,俺送怀斌哥去火车站。”</p><p style="text-indent: 2em;">海菁她娘朝我看看,笑了说:“俺还有一天假,今儿就不去上班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朝她娘瞥了一眼,她知道她娘不放心,不想去上班。吃过早饭,见时间差不多了,李海菁便提起包喊我走。我和海菁她爹娘道了别,就和李海菁出门了。在火车站,李海菁又粘着我说了会心里话,直到检票开始了,她才从口袋里掏出一封信塞到我手里说:“昨天晚上从栈桥看夜景回来,一时睡不着觉,就写了一首诗给你,让你在火车上消消遣。”</p><p style="text-indent: 2em;">&nbsp;</p><p style="text-indent: 2em;">&nbsp;</p><p style="text-indent: 0em; 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font-size: 20px;"><strong>26</strong></span></p><p style="text-indent: 2em;">当天下午,我回到泗水圪山村。</p><p style="text-indent: 2em;">大队几个干部、给我烧饭的老梁头以及他儿子梁石磙纷纷前来看我,问这问那,十分的热情。我分别给他们发烟分糖。大队书记马宗堂说:“你走了几天,怪想你的,现在你回来了,晚上给你接风。”</p><p style="text-indent: 2em;">“哪能啊?上次我来时你们已给我接过风了,这回由我来做东,略表一下我的心意。”说着,我从口袋里掏出三块钱给了老梁头,请他到公社去买菜烧晚饭。老梁头嚼着高粱饴糖,高高兴兴地走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马宗堂脸上显出几分歉意的说:“不好意思了,让你破费。”又问栗志:“酒咋办?”</p><p style="text-indent: 2em;">栗志说:“上回到公社开会,俺请公社姜秘书在食堂里打了一壶散酒,准备家里来人招待的。现在俺回去拿。”</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赶忙说:“我请客,你拿酒,哪好意思?”问他:“酒多少钱?我给你。”</p><p style="text-indent: 2em;">栗志连连摆手,说:“这点小钱也值得提?军民自古是一家,一家人就不说两家话了。再说,俺就生气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在那个年代,酒在农村是个很金贵的东西,一般人买不到。记得当兵前,我三哥结婚要摆酒席,买不到酒,还是我父亲通过关系在公社卫生院买了一瓶酒精回来兑上水,才把这桩事圆满解决了。到我结婚时,酒虽然可以买到了,但都是些十分普通的大麦冲子,一桌连酒带菜八块钱,八桌加起来也不过六十四块。菜是家乡的八大碗:肉皮杂烩、红烧糯米肉圆、涨蛋糕、红烧肉、鸡丝粉丝、萝卜烧淡菜、芋头虾米羹、刀子鱼等。大家吃得欢天喜地。这八大碗菜相传还是三国吴王孙权的父亲孙坚在盐城(当时叫盐渎县)当县丞发明的,至今已传承了二千多年,久兴不衰,老百姓十分喜欢。</p><p style="text-indent: 2em;">由于时间紧迫,老梁头到公社买了食材回来,叫上梁石磙当帮手,紧赶快赶,还是赶出了五六个菜,有肉丝炒辣椒、青豆炒蒜苗、萝卜烧羊肉、酱猪头肉、白菜拌海蜇、油炸花生米等。酱猪头肉、白菜拌海蜇、油炸花生米是买的熟食店的,回来往盘里一倒,再浇上料头就可以吃了。其它三个菜烧就快了,一个锅烧羊肉,一个锅炒菜,没费太多工夫菜就出锅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到了晚上,当马宗堂、栗志和我围着桌子坐下时,六个菜已在桌上摆好了。栗志打开装酒的旧军用水壶盖,分别给我和马宗堂满上。不等他俩开口,我说:“我还是‘老三篇’,你们两位领导爱咋喝就咋喝,我就不掺和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栗志说:“你这么年轻,不能老是‘老三篇’吧?也要适应形势,与时俱进,多锻炼锻炼,多提高提高,这样才有利于你成长进步。”</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笑笑说:“我也想进步呢,但部队有规定,不准喝酒。这个进步就难啦。今天我喝‘老三篇’已经够意思的了,请两位领导谅解。”</p><p style="text-indent: 2em;">马宗堂端起酒杯说:“这杯你干了,后边随意。”</p><p style="text-indent: 2em;">于是,我们三个人碰杯一起干了。马宗堂放下酒杯,拿起筷子说:“来,吃菜。”他挟了一块酱猪头肉放到嘴里吃了起来,一边吃一边用筷子点着酱猪头肉说:“这个菜不错,好吃。俺有好长时间没有吃了,不亏是山东的地方特色菜,许多年口味一直没有变。来,你俩也尝尝。”他说着又挟起一块放到嘴里。我和栗志吃了都认同他的说法,这道菜口味确实不错。</p><p style="text-indent: 2em;">一边吃着,老梁头又端来一钵子榨菜鸡蛋汤放到桌上,正要转身走,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说:“别急着走。忙到现在了,我要敬你一杯酒,感谢你这段时间为我辛苦操劳。”我顺手拿起桌上一个小碗倒了半碗,送到老梁头手里。</p><p style="text-indent: 2em;">老梁头接过酒“嘿嘿”一笑,露出已经掉了的两颗大门牙,说:“哪敢当呀?叫你敬酒!还是俺敬你吧。只要你把俺写到小说里,我再忙也心甘情愿。”说着,“咕咚”“咕咚”两口把酒喝了,又用袖子擦了一下淌在下巴上的酒。</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伸手拍拍老梁头肩膀,说:“你放心,我说了的事情肯定做到。还有马书记、栗会计,为我采访收集创作素材给予了很大帮助,这些都给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我都要作为某个人物形象写到小说里。比如把马书记作为鲁西南党的领导人形象、栗会计作为曲阜师范学校的学生领袖形象写到小说里。”</p><p style="text-indent: 2em;">“啥……啥人物形象呀?”马宗堂一时搞不清楚我说的啥意思,睁大眼睛望着我说:“俺可没有当过鲁西南党的领导人,给俺按上这个职务,人家会批俺贪天功欺世盗名呢!”</p><p style="text-indent: 2em;">“马书记,陈副指导员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栗志笑笑说。他年轻,上中学读过不少小说,也听老师讲过有关古今中外作家创作小说的故事,就说:“这叫小说人物替身。你想啊,一部小说要写几十个甚至上百个人物,很容易把人搞混了。把你作为鲁西南党的领导人物形象,你就是这个人物的替身,陈副指导员一写到这个人物,立刻就想到你,根据你的音容笑貌、人物个性、行事风格等方面进行刻画。就像当年施耐庵写《水浒传》一样,特地请大画家画出一百零八将人物形象图,挂在墙上,日夜揣摩,精心创作,才有了后来的传世之作,辉煌的成就。”</p><p style="text-indent: 2em;">听栗志这么一说,马宗堂终于弄明白了,他端起酒杯对我说:“俺出生在旧社会,没有读过几天书,哪晓得这里面还有这么多弯弯道道的,你别生气,就当老哥没有说过这句话。”</p><p style="text-indent: 2em;">“这有啥好生气的?不知者不为过嘛。”说着,我主动伸过酒杯,和马宗堂手里的酒杯碰了一下,两人相视而笑,一饮而尽。山里的人就是这样纯朴,心里想到啥就说啥,说完就算事了。不像城里,为一句话能争论半天,不争出个高低对错,绝不罢休。</p><p style="text-indent: 2em;">大口喝酒,大筷吃菜,没完没了的抽烟,就连我这个不会抽烟的人,也跟着马宗堂、栗志他俩一支接一支的抽,几个小时下来,若大个会议室就被浓浓的烟雾罩住了,直呛得人喘不过气睁不开眼睛,尽管如此,大家依旧有说有笑,唠嗑着社会上的奇闻趣事,心里十分的快意,直到老梁头进来收拾碗筷,马宗堂才站起身,带着七分醉意地宣布:“今天为陈副指导员接风到此结束。”</p><p style="text-indent: 2em;">可能马宗堂今天喝多了,站起来时身子有点打晃。栗志赶忙上去搀住他,两个人歪歪扭扭的踩着洒满碎银似的月色,回家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出去几天,宿舍里落了一层尘土。我简单地收拾了一下,便打开抽屉取出笔和纸,开始给陈友生写信,他是我本家哥哥,又是大队党支部书记。我入团,当大队团支部书记,都是他一手培养的。把我的户口从家乡迁出来,只有他能做得到。我把李海菁父母对我提出的唯一要求向他说了,告诉他这件事涉及到我一生的幸福,务必要把这件事办成。写好信,我把它装到信封里,贴上邮票,放到桌上。接着又取出李海菁送给我的诗看,准备给她写封回信。单见她在一张没有着色的画纸上这样写道《江城子·送斌哥哥回泗水》:</p><p style="text-indent: 2em;">&nbsp;</p><p style="text-indent: 0em; text-align: center;"><em>崂山风轻弄柳枝,山盟在,难分离。海棠香否?</em></p><p style="text-indent: 0em; text-align: center;"><em><span style="text-indent: 0em;">欲晓会有时。今生相逢不是梦,种太阳</span><span style="text-indent: 0em;">,</span><span style="text-indent: 0em;">你我知。</span></em></p><p style="text-indent: 2em;">&nbsp;</p><p style="text-indent: 2em;">读到这里,我心里顿时生出了一股浓浓的爱意。虽然昨天我在火车上已看过多遍,但今天看了仍有新的感悟。她写诗写得越来越入人的心骨了,在这首诗里,她通过太清宫前我要修道、回澜阁上再提大观园约定、八大关赏海棠闻香、以及崂山山民戏说种太阳等游览中发生的几个片断,明确地表达了她爱我的忠贞不渝。她“以自然之眼观物,以自然之舌言情”的表现手法,把这首亦情亦景、交织深融、感人绵长的爱情诗推向一个新的高度。如“柳”,在古诗词里通常是指“留”的意思,她要留住我做她的终生伴侣。而“种太阳”更有一语双关的深意,正如那个山民说的“祝你俩种太阳成功!”可见她写这首诗的情真意切和良苦用心。</p><p style="text-indent: 2em;">在给李海菁的信中,我告诉她迁户口的信我明天就发出去,估计十天左右才可能收到回信,到时我会及时告诉你的。不知你那里的情况如何?一有下文请尽快告诉我。附诗一首,以解你孤枕难眠之苦。这首诗我没有按你诗牌与你唱和。《好事近·到圪山》:</p><p style="text-indent: 2em;">&nbsp;</p><p style="text-indent: 0em; text-align: center;"><em>何处是吾家?欲问渺茫心伤。如今春光瘦尽,只等燕登堂。若问</em></p><p style="text-indent: 0em; text-align: center;"><em><span style="text-indent: 0em;">两字</span><span style="text-indent: 0em;">“好合”意,妹好哥合唱。纵使泗河水涨,终生恐难忘。</span></em></p><p style="text-indent: 2em;">&nbsp;</p><p style="text-indent: 2em;">第二天吃过早饭,梁石磙来我处玩,我把贴好邮票的两封信和事先说好买油条饼的钱一并交给了他,还剥了一块高粱饴糖塞到他嘴里,他一边吃着糖,一边把信放到口袋里,便高高兴兴地走了。大约到了10点多钟,梁石磙回来了,他告诉我,信已投到公社邮政所邮箱里了。我嗯了一声。他见我正忙着写东西,就说:“你忙吧,有事就叫俺。”便退了出去。</p><p style="text-indent: 2em;">听说信已寄出去了,这时我才松了口气。自从海菁她爹提出要我把户口从家乡迁到青岛来,我就知道这件事不简单。青岛是山东的副省级市,地理条件优越,依山濒海,冬暖夏凉。又是我国对外开放的窗口,经济高度发达。省内许多干部都愿意到青岛工作,而青岛的干部调往省里工作却不乐意去。更何况我这个从江苏到潍坊来当兵、还不是在青岛当兵的无名小卒,即使把户口迁来了,恐怕也很难落户。既然海菁她爹提出来了,我只好死猫当活猫医,试试看了。相反,如果我放弃不办,海菁她爹就会说我辜负了海菁翘盼已久的一片痴心;办不成,他们就不好怪我无心插柳了。接下来就等友生书记和海菁的回音了。我正好利用这段时间,沉下心来好好的把小说提纲细化一遍,按照写作的要求,对几个重大历史背景、重要斗争事件、重点人物塑造、以及这些人物在这场斗争中所发挥的作用、产生的影响和效果,一一作了深入思考、认真谋划和精心布局,让背景更清晰、事件更典型、人物个性更突出地展现在我的脑海里。这花了我不少的时间和心血,以致我时常失眠,睡不着觉,甚至张着两眼望着屋梁发呆。说实在的,我的压力太大了!我知道写一部长篇小说不易,特别是让人爱不释手、废寝忘食地争相传看,在社会上产生重大影响和共鸣,然后改编成戏剧或拍成电影、电视剧的小说那就更不易了。所以差距越大就越激发我要在这方面有所作为,就像淫秽色情里的一棵小草,越是卑微,越要在万红丛中显示出一点绿来。有了这个心结,便越发的苦。</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的信先到了。她告诉我,她已回到炮兵。入户口的事,目前还没有完全了解清楚,她已拜托她的同学再找相关部门领导证实一下。你的来信俺已收到。这次你为啥不与俺和诗了?为啥偏要另起锅灶?尽管你在诗中表达了你对俺千般万般的爱,但俺总觉得此事是个不祥的预兆。俺知道,咱俩大观园里的约定时间已到,俺想再往后推迟半年,万一户口迁不成,俺还有另一个方案。希望哥哥能体谅妹妹的用心。另外,俺俩在青岛几个景点拍摄的照片已冲洗好,俺自己留了一份,另一份寄给你,请你永远记住这个最美好的时光。</p><p style="text-indent: 2em;">看完李海菁的来信和照片,我忍不住在心里油然而生一种自责,我不该不和她和诗,这让她很伤心,似乎在她本就开始疼痛的心尖上又补了一刀。我仿佛看到她两只眼睛里溢满了泪水,她心痛地哭了。她那“俺想再往后推迟半年”的渴望简直就是在向我哀求,我的心难道会这样残忍吗?在信中李海菁说的另一个方案又是什么呢?我思考了许久,只有一个猜测:她等提干。她当兵时间已经不短了,今年再不提干,她便面临退伍。如果提干了,咱俩结婚以后,她可以提前转业到青岛,这样我就可以顺理成章的去青岛了。可是她不知道,她家的海外关系已经把她提干的大门堵死了。我真不知道到时候咱俩又是一个怎样的生死离别的痛苦啊!这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她,这对她的打击太大了,那简直要了她的命。这是她唯一也是最后一线希望呵!我只好把它深深地埋在心里,默默地陪着她一起继续等候,或许时间能磨灭她为爱燃烧起来的激情的。</p><p style="text-indent: 2em;">为尽快消除笼罩在李海菁心头上的阴影,我接着给她写了封回信,告诉她,我完全赞同你“再往后推迟半年时间”的提议。和诗的事是我疏忽了,为了更方便我表达对你的爱意,所以就选用了“好事近”这个诗牌。当时选用这个诗牌就是为了图个好的吉利。不管怎么说,以后我一定注意,请妹放心。信写好后,当即交给梁石磙去公社邮政所寄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过了几天,友生书记的信也到了,他在信中明确的告诉我,我当兵以后,公社派出所和粮管所已把我的户口核销了,现在这里已没有你的户口了,无法办理迁移户口的相关事宜。看完友生书记的来信,我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原先我和李海菁的一切美好愿望和设想,都被这个致命的消息打得粉碎,并荡然无存。在脑子里乱了一阵之后,我忽然一下子弄明白了这里面的事理:海菁她爹明知迁移户口的事情无法实现,为什么还要煞有介事的向我提出来呢?他们一开始就不同意,是李海菁的痴心和执着,以及她的死磨硬缠,他们才想出了这个招数,让我来见面,表面上同意咱俩的亲事,却暗地里竖起了一道高不可攀的门栏,叫我们跨越,我们跨不过去,他们好顺梯而下,说:“你看,这不能怪俺们?是你办不来。”让海菁无话可说,让我无言以对。真是一石二鸟的好主意。殊不知,我已失过一次恋了,已有了遭遇失恋沉重打击的承受能力,此事成与不成,我都能跨过这道坎去!然而李海菁呢?她能跨得过去吗?这种刻骨铭心的痛很可能要伴随她的一生。</p><p style="text-indent: 2em;">友生书记所讲情况,我打算暂时不告诉李海菁,等她来信了看情况再说,反正此事已成定局。圪山村采访收集素材已差不多了,我需要换个地方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以利更好的集中精力投入创作。第二天上午,我坐车去了阜城,找22团政治处宣传股苗年生帮忙。苗年生是新闻干事,又是江苏老乡,在阜城已生活多年,与地方结交了不少朋友。听我把情况一说,他笑了,说:“巧了,前几天炮兵李干事还打电话来询问你的情况,叫我告诉你,圪山村那边体验生活搞得差不多了,就搬到阜城来。正好你今天来了,不然我也要去找你。我带你去见个人。”于是两个人便出了办公室,一边走,苗年生一边介绍说:“这个人叫孟昭正,是阜城文化馆的专职创作员,已创作发表了不少作品,是国家一级作家。我们去听听他怎么说,看他有何高见。”</p><p><br/></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strong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未完,待续.......</strong></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br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24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strong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letter-spacing: 0.544px;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作者简介:</strong></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24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ignore_js_o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ignore_js_op></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color: rgb(102, 102, 102);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strong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陈怀斌</strong><span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江苏盐城人,当过兵,搞过军农生产、新闻报道、文艺创作、宣传工作。转业地方,曾担任盐城市委宣传部新闻科长、盐城电视台副台长等职。多年来在国内各类报刊杂志上发表论文、通讯、散文、报告文学300余篇,其中:报告文学《岳士海和他的大洋梦》荣获中国报告文学“华西杯”竞赛二等奖;《谁破译了施耐庵密码》被中国新闻文化报网站及多家刊物发表;《毛主席著作天天读》被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转发到全军基层连队。</span><br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br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strong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编辑:吴勇胜</strong></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strong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总编辑:陆碧波</strong></p><link rel="stylesheet" href="//xinsubei.com/source/plugin/wcn_editor/public/wcn_editor_fit.css?v134_P6E" id="wcn_editor_css"/>
页: [1]
查看完整版本: 陈怀斌〡踏花归来——我的文学路(第二十五、二十六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