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分秒秒的感动 发表于 2024-4-23 16:23:39

陈怀斌〡踏花归来——我的文学路(第二十九、三十节)

<p style="text-align: center; text-indent: 0em;"><strong><span style="font-size: 20px;">29&nbsp;</span></strong></p><p style="text-indent: 2em;">等人们散去以后,马中杰拉住张兴文问:“刚才打那女孩子,不让她在这里听课的,是她什么人?下手那么狠。”</p><p style="text-indent: 2em;">“哦,他叫孔令之 ,被他打的叫孔德娴,是他的女儿。这老家伙思想比较封建顽固,脾气暴躁,易怒还爱发火。在家里啥事都得听他的,一个不对劲,就拳脚相加,经常吓的他老伴心惊肉跳,大气都不敢出一声。”</p><p style="text-indent: 2em;">“他女儿说他害死了束春花,又是咋回事?”马中杰又问。</p><p style="text-indent: 2em;">“此事说来话长。”张兴文叹了口气说。接着他含泪向马中杰讲述了束春花的悲惨遭遇……</p><p style="text-indent: 2em;">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十冬腊月,天特别的冷,一碗水泼到地上,眨眼工夫就冻成了冰块。这天上午,孔令之带着儿子孔德余到集市上摊煎饼卖。刚开张不久,从外地来逃荒要饭的一对年轻夫妇走了过来,后面还跟着一个女孩。那女孩穿了一件补丁摞补丁的灰色破棉袄,棉袄是用她娘穿旧了的衣服改做的,明显有点大。为了保暖,便在腰间扎了一条黑布带子。头上包了块青色的布巾,就当御寒的帽子了。脸色蜡黄蜡黄的,几乎没有多少血色,只有两只大眼睛还显几分美丽和精神。走到孔令之卖煎饼的摊位处,女孩子不想走了,那从鏊子锅上不断散发出来的香喷喷的麦面饼味深深地吸引了她。她张开嘴贪婪地吸了几口,对她娘说:“娘,俺饿,俺好饿啊!俺已走不动路了,眼前老一阵阵发黑……”她用她那泛着泪水的大眼睛望着她娘,乞求她娘能跟摊主要一张煎饼给她吃。</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看,把孩子都饿成啥样了,还不赶快买一张给她。”孔令之一边摊煎饼,一边对那女孩的爹娘说:“要不来一张?”</p><p style="text-indent: 2em;">女孩她娘抹着眼泪说:“俺们已一天没有吃饭了,要是有钱还等到现在?你大富大贵行行好,就施舍一张煎饼给俺闺女吧。”女孩她娘说着,向孔令之跪下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爹,就给她一张吧。”站在一旁的孔德余见那女孩可怜,实在不忍心,就对他爹孔令之说。他刚要伸手去取,却被孔令之一把拦住了,“现在到处都是逃荒要饭的,俺就是一张不卖,也不够施舍的。俺施舍了,你娘、你和你弟弟妹妹还吃啥?”</p><p style="text-indent: 2em;">“要不,今天早上这一顿俺就不吃了,俺把俺这一张给她。”孔德余说着,迅速取了一张刚摊好的煎饼塞到那女孩手里,“你吃吧,这是俺的那一份。”</p><p style="text-indent: 2em;">孔令之一看就来火了,举手要打孔德余。那女孩见状,又把煎饼还给了孔令之。就在孔令之接过煎饼的那一瞬间,他忽然改变了主意。因为他发现,这女孩虽然穿得破破烂烂,可模样儿还长得不错,挺俊俏的,几天饱饭一吃,美人胚子就出来了。于是他又把煎饼给了那女孩,说:“这煎饼被你弄脏了,不好卖了,就送给你吃了吧。”</p><p style="text-indent: 2em;">那女孩张大眼睛,疑疑惑惑地望着他,接过煎饼迅速狼吞虎咽的吃了起来。她确实饿坏了,别说这一张,就是再来个三四张,也填不饱她的肚子。她娘说的没错,她已一天没有吃东西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别光顾了吃,快谢谢这位好心的伯伯。”女孩她娘提醒她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女孩被煎饼噎得说不出话来,便“扑通”跪到地上向孔令之磕了个头。孔令之拉起女孩又打量了一番,问:“你叫啥名字?多大啦?”</p><p style="text-indent: 2em;">“束春花。今年十三岁了。”女孩她娘回答道。</p><p style="text-indent: 2em;">孔令之望着束春花,心里想:论年龄,她比德余大三岁,比他弟弟德宽大四岁,比他妹妹德娴大五岁。如果叫她做德余的童养媳,这兄妹三人就有人照应了。大忙时,俺和他娘也好放心的下地干活。农闲时,再外出做做小生意什么的,就没了拖累了。想到这里,他对束春花爹娘说:“这孩子你们若是养不活,就卖给俺儿子德余做童养媳吧,至少一日三餐有口饭吃。”</p><p style="text-indent: 2em;">束春花一听,“哇”的一声哭了,她紧紧地抱住她娘,泪流满面地说:“女儿就是饿死也不离开娘……俺不想做童养媳……”</p><p style="text-indent: 2em;">春花她娘鼻子一酸,眼泪也扑簌簌掉了下来,说:“谁叫俺们是女人的?做女人迟早是要嫁人的。现在就去做人家的童养媳,不过是早吃几年苦罢了,但不至于一天到晚忍饥挨饿了。”她抬起泪眼望着天,叹了一口气,又把束春花搂在怀里,说:“哎!俺那苦命的孩子,慢慢熬吧!俗话说:十年的媳妇熬成婆。等你长大了,成了家,生了孩子,有了家业,苦日子才算熬到了头。”推开她:“走吧!走吧!你跟着爹娘早晚得饿死,还不如为自己求条活路呢。”</p><p style="text-indent: 2em;">孔令之摊了五十张煎饼给了束春花爹娘,就算两清了。从此,束春花就是孔令之家的童养媳,与束春花爹娘再无任何瓜葛。</p><p style="text-indent: 2em;">开始孔令之对束春花还可以,也没怎虐待她,还当自家的闺女养着。真正大难临头是到了第三年,这年束春花十六岁了,孔令之欢天喜地为他俩完婚。结婚的那天,孔家族里的长辈们来了,远近的亲朋好友也来了。虽然孔家大院的老爷没有来,但他派大管家送来了厚礼,表示了祝贺!这给孔令之脸上增添了不少光彩。他乐哈哈的在院子里挂上了大红灯笼,燃起了烟花爆竹。一阵阵惊天动地的爆竹声,一声声欢快响亮的喇叭声,召来了许多前来看热闹的村民。一时间,不大的院子里便挤满了人。这时,新娘的花轿抬进来了。由于新娘是外地人,而且当时孔令之已买断了束春花,所以迎亲这个仪式就无法进行了。但德余他娘说,仪式做不起来,就做个形式吧,不能亏了这闺女。于是有人就想出了个折中的办法,抬着花轿绕村一周,然后再抬回来,就算迎亲了。等花轿落定,喜娘上前掀起轿帘,把束春花搀下轿子,跨过火盆,来到父母面前。孔令之和德余她娘早在堂前坐定,脸上挂着喜庆的笑容,只等儿子德余和媳妇束春花向他们行礼。</p><p style="text-indent: 2em;">“一拜天地!”婚礼主持喊。</p><p style="text-indent: 2em;">孔德余和束春花双双面朝南跪拜磕了头。</p><p style="text-indent: 2em;">“二拜高堂!”婚礼主持又喊。</p><p style="text-indent: 2em;">孔德余和束春花转过身来,对着爹娘恭恭敬敬地行了跪拜礼。</p><p style="text-indent: 2em;">“夫妻对拜!”婚礼主持再一次喊道。</p><p style="text-indent: 2em;">孔德余和束春花面对面站好,互相进行鞠躬行礼。就在孔德余弯腰低下头去的一刹那,突然眼前一黑,整个身子摇晃了一下,便一头栽倒在地。束春花吓的往后退了一步,接着又上前抱起他的头,只见一股鲜红的血液从他嘴角边流了出来。在场的人全惊呆了。孔令之赶忙跑过去,一边掐他的人中,一边喊:“德余,你醒醒,你醒醒啊!”又对婚礼主持说:“可能这两天太劳累了,晕过去了?”又使劲地揉他的太阳穴,仍不见有任何起色。</p><p style="text-indent: 2em;">德余他娘见状,吓的“哇”的一声哭了起来,“儿呀,你不能丢下娘就这样走了呀……”</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嚎啥嚎?你想咒磨他呀?”孔令之朝德余他娘愤怒地吼道。</p><p style="text-indent: 2em;">“还不赶快送到城里请郎中救治。”孔家族里有个长辈提醒孔令之。</p><p style="text-indent: 2em;">突然见儿子德余这般模样,孔令之早已吓的没了主张,听长辈们这么一提醒,立即喊人套马车上城里去了。郎中60多岁年纪,已行医四十多年,什么病人没有见过?他朝孔德余瞅了一眼,就知道他没救了。但他没有贸然告诉孔令之,怕他一时接受不了,情绪激动,说他见死不救,挥拳揍他。这种事情以往又不是没有发生过。他想,等做过了检查再说吧。他先摸摸他的脉象,正常异常脉象全无。他又扒开他的眼皮,瞳孔已放大至边缘。再听听他的心脏,也没了半点的动静。这时他才摇摇头,对孔令之说:“回去准备后事吧!”</p><p style="text-indent: 2em;">孔令之一听,两腿一打晃,瘫坐到地上,哭着说:“一个大活人,刚才还好好的,现在说没就没了,俺接受不了这个事实。”他又抱住郎中的腿,央求他:“你行行好,再给俺儿子看看,如能把他救过来,俺把俺家的田产都给你,真的,都给你……俺儿子还没有死!俺儿子还没有死啊!求你救救他,救救他呀……”</p><p style="text-indent: 2em;">郎中默默地拍拍孔令之的肩膀,安慰他说:“能救俺还不救吗?可是俺已回天无力了。你儿子的灵魂已被阎王取走了,谁也救不了他,还是赶快回去吧。”</p><p style="text-indent: 2em;">孔令之仰起头,对着天哭喊道:“老天爷啊!俺前世里做了啥坏事了,你这样惩罚俺?你这样做对俺公平吗?”</p><p style="text-indent: 2em;">一场喜事办成了丧事,这对孔令之的打击太大了。他不光在族人面前颜面扫地,就是在全村人面前也是抬不起头来。出了这种家丑,简直让他羞愧得无地自容。他躲在家里躺了三天三夜,上下左右想了三天三夜,不管他如何搜肠刮肚,也是百思不得其解。村上的人对此事也是议论纷纷,有的说,谁叫他孔家欺压俺们穷人了?坏事做多了,现在遭报应了吧!有的说德余是个讨债鬼,孔令之前世里欠他债,现在债讨到手了,就回去了。还有的说束春花是个尅夫命,谁娶了她就尅谁的命。说得神乎其神,好像真个儿似的。为了寻找这个准确答案,于是孔令之想到了求助房山老道。听说那老道有招魂对话的法术,就准备了香火钱过去了。那老道已七十多岁了,白胡子、白眉毛、白头发,脸却红光满面,说话铜钟似的,走路脚下如踏轻风,一点儿声音也没有。他关上大门,拉上布帘,屋内顿时漆黑一片,只有香火星星点点的闪着微弱的光芒。这时老道打坐在道家祖师张道陵张天师巨大雕像跟前,闭上双目,等孔令之报上他儿子孔德余的姓名和生辰八字,便开始作法了。就见他嘴里念念有词的说了一会,突然大声的喊道:“孔德余,你爹来寻你了,你看见你爹了吗?”</p><p style="text-indent: 2em;">“见到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现在你在阴间,你爹在阳间。这是你们父子俩最后一次相见,以后再没有这个机会了。你有什么话赶快对你爹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爹!俺是被束春花尅死的。她属虎,俺属羊,羊入虎口,还有命吗?自从阎王收了俺,就把俺发配到房山来看山,俺一个人好孤独、好孤独呵!”</p><p style="text-indent: 2em;">“儿呀!你告诉爹,束春花来到俺家几年了,早不尅晚不尅,为啥偏偏在你们结婚拜堂的时候尅你呢?爹想不通呀!”</p><p style="text-indent: 2em;">“爹!你想不通,俺也想不通啊!俺就问阎王,阎王告诉俺,那时你还没有跟她成亲,她尅不到你。自打拜堂,成了正式夫妻,她就尅到你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哎!这都是爹的错呵!爹对不起你!”</p><p style="text-indent: 2em;">“现在后悔也没有用了。还是实际一点吧,你赶快把束春花送来陪陪俺,俺也让她受受这份罪。爹,你听到了吗?”</p><p style="text-indent: 2em;">“儿啊!你等着,俺会的,一定会的……”</p><p style="text-indent: 2em;">不等孔令之把话说完,老道低下头去,朝地上吐了一口气,说:“回吧!”便慢慢睁开眼睛。小道赶忙端上人参桂圆茶。老道抖着手接过茶杯,接连抿了几口,又歇了一会,这才回过神来。</p><p style="text-indent: 2em;">“大师辛苦了。”孔令之轻言细语的说,他向老道捧上香火钱,并恭恭敬敬的作了个揖,就退出烟雾缭绕的道观。</p><p style="text-indent: 2em;">对于这次老道招魂对话,孔令之深信不移。认定那说话的就是他儿子,不但声音像,连说话的口气也像。他还扪心自问:如果不是俺儿子,老道咋知道束春花的名字的?如果不是俺儿子,老道咋知道束春花属虎的?回到村上,他逢人便说:“那老道真是灵验,俺只告诉他俺儿子姓名和生辰八字,他就把俺儿子的魂招来了。俺跟俺儿子对话才知道,是束春花害死了俺儿子。她是个尅星,是专门尅夫的灾星啊!”</p><p style="text-indent: 2em;">经过孔令之不厌其烦的诉说,村上的人,甚至周边十里八乡的人都知道了他儿子的死,与束春花密切相关。这让孔令之在世人面前又重新挽回了面子,不再有人背后指责他做坏事招报应了。这为他实施下一步残酷迫害束春花找到了借口。从此,束春花的厄运来了,这个刚刚失去郎君整天以泪洗面的新娘,这个身在异乡孤立无助的十六岁少女,立即跌入了万劫不复的深渊。无论她如何勤勤恳恳地干活,小心翼翼的做事,每天都会遭到孔令之莫名其妙的殴打,而且孔令之打起人来还不问轻重,见刀拿刀,见棍用棍,见砖块石头就拿砖块石头往死里砸,打的她浑身上下青一块紫一块,没一处好的。她实在疼痛难忍,就放一块小木楔子嘴里咬住。她不敢哭,更不敢哭出声来,哭出声来又会招来孔令之一顿毒打。每天挨到晚上,等孔令之一家人都睡下了,她才敢上床休息。她躲在被窝里痛苦的呻吟着,流着泪说:“爹!娘!俺怕活不成了,孔令之想叫俺死啊……”</p><p style="text-indent: 2em;">孔令之的目的很清楚,他就是要逼她自己去死。如果他直接弄死她,就会引起全村人的公愤。所以他无止休的折磨她,殴打她,逼她自己去上吊,自己去投河,自己去服毒……不管哪一种死法,都与他孔令之无关,即是有人说起来,他也有托辞洗白自己。……只要束春花死了,他就可以让她与德余合葬到一块,德余在地下就不再孤单了。见束春花迟迟不肯去死,烦燥的孔令之已失去了耐心,他终于下狠手了。那天他拿了一根织麻袋的铁针,有筷子那么粗,直接插进了她的大腿里。束春花“啊”的叫了一声,就痛的昏死过去。等她醒来时,她已躺在猪圈里了,是猪把她拱醒的。当孔令之把她拖来扔到猪圈里,猪一直守护在她身旁,直到东方泛起鱼肚白,天开始蒙蒙亮了,猪才不忍地把她拱醒。一阵刺心的痛迅速传遍她全身,她慢慢的支撑着坐起来,用手去摸摸大腿,那根铁针还插在里面。于是她忍痛把那铁针拔了出来,接着一股鲜血从针眼里喷涌而出,染红了她整条大腿。她急忙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把针眼紧紧地包住,便疯狂地往外跑。这个家她已经不能再呆了,就是死也要找块干净的地方,决不做孔令之家的鬼,让他的“冥婚”阴谋得逞。她沿着那条泗水河一瘸一拐的往前拼命地奔去,不知跑了多长时间,她实在没有力气了,便瘫坐在河坎上。此刻,一抹朝霞在东边天际上慢慢地展开,像一幅巨大的画卷,太阳才在画卷中露出半个脸,就把整个画卷染得通红通红的了。哦,多美的画卷啊!就像俺小时候坐在长满盐蒿子的海滩上看海上日出一样美不胜收。那时生活在母亲怀抱的俺,好似这幅美丽的画卷丰富多彩幸福灿烂。然而这个幸福太短暂了,还没有来得及好好的品尝就过去了。接着就是无限的痛苦降临到她的头上,让她这个涉世未深的十六岁天真少女就饱受了人间的所有辛酸。顿时,她觉得人来到这个世上没有多大意思,还不如去死了的好!突然她看到有血从那巨大的画卷上滴下来,而且越滴越快,如同流水一般 。“这是俺身上的血……俺身上的血啊!”她惊恐的喊道,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她不忍心再去看那些流淌的血,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开始向河边移动,移着移着一只脚落空了,于是她身子不由自主地抖动了一下,整个人一头扎进了河里。</p><p style="text-indent: 2em;">&nbsp;</p><p style="text-indent: 2em;"><br/></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text-indent: 0em;"><strong><span style="font-size: 20px;">30</span></strong></p><p style="text-indent: 2em;">真是命不该绝。就在束春花跳进河里这个当口,正好有一个去城里做帮工的年轻小伙子路过这里,他看见有个姑娘跳进了河里,省思她受了天大的冤屈,便飞快的跑了过去。束春花不会游泳,跳进河里只呛了几口水,就被小伙子救上来了,并无大碍。她一边咳嗽着吐水,一边哭着对那年轻小伙子说:“你干嘛救俺?你还不如让俺去死!俺死了,这人世间的苦难就一了百了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那年轻小伙子叫孔德亮,今年19岁,中等身材,长方形脸,浓浓的眉毛下长着一对机灵的大眼睛。他性格有点内向,平时说话也不多,特别是见到女孩子,话就更少了。不知今天怎么了,一向生性羞涩的他,突然话多了起来。或许是他受到一心求死的束春花的刺激,所以才调动了他静默许久的神经,让语言功能活跃起来。“俺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也同情你过去的不幸遭遇。可是你想过没有,你才多大呢?一朵鲜花还没有开哩,还没有享受到爱情的幸福,就去寻死,你这样做值吗?”前年孔令之家盖房子,孔德亮去他家做过帮工,见过束春花,对她的情况有所了解。他的同情心驱使他要说服她回心转意,彻底放弃自杀的念头。“人想死还不容易,有很多种办法随时可以让自己命归西天。可是你这样去死,正好上了孔令之的当。俺听说,孔令之千方百计的折磨你,殴打你,就是想叫你早点死,他好为他儿子和你举行冥婚仪式,然后将你们埋在一起,成为夫妻。如果他不尽快解决他家墓地上的孤坟,就会影响到他家宅后代的兴旺。所以俺想,死不应该是你的选择。你不能这样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便宜了孔令之那个老贼。你要勇敢地活下来,跟他作斗争,非斗出个黑白分明来不可!”</p><p style="text-indent: 2em;">“俺一个弱女子,上无爹娘,下无兄妹,势单力薄,哪斗得过他们?”</p><p style="text-indent: 2em;">“有俺呢,别怕,俺支持你。”</p><p style="text-indent: 2em;">“俺连个家都没有了,你支持俺又有何用?”</p><p style="text-indent: 2em;">“这好办。你就到俺家里去住。虽然俺家穷点,只要有俺一口吃的,就少不了你一口吃的,绝不会让你饿肚子的。”</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倒说得轻巧,你爹呢?他会同意吗?”</p><p style="text-indent: 2em;">“俺爹在俺还没有出生之前,就被大军阀张宗昌抓壮丁抓走了,至今音信全无,不知是死是活!”</p><p style="text-indent: 2em;">“那你娘呢?”</p><p style="text-indent: 2em;">“俺娘心底善良。有要饭的上门,自己吃不成,也要盛一碗给人家。”</p><p style="text-indent: 2em;">束春花听到这里,才同意跟孔德亮回家。到了王家庄,往北一拐,有三间坐北朝南的土坯草房。这时,德亮他娘和邻居李婶正在门前纳鞋底,见德亮回来,后面还跟了一个浑身上下湿漉漉走路一瘸一拐的姑娘,便吃惊地问:“你不是到城里去做工了吗?咋整成这样了?”又转向那姑娘,“是不是掉河里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束春花鼻子一酸,又伤心地抽泣起来。</p><p style="text-indent: 2em;">孔德亮朝她娘挤挤眼,说:“她在河边割草的,不小心把镰刀掉到河里了,伸手去捞,谁知脚下一滑,便一头栽进了河里。俺见她不会游水,就下去把她拉上来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德亮他娘这才松了口气,说:“阿弥陀佛!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今天耽误了去城里打工,娘不怪你。你快去把湿衣服换了。”又拉起束春花,“你跟俺来!”到了东房间,德亮他娘关上房门,取出几件她穿的衣服,让她换上。又拿出梳子替姑娘梳头,一边梳,嘴里一边念叨道:“多水灵、多俊俏的姑娘啊!要是俺家德亮也能娶上你这样的人儿,俺就心满意足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束春花朝德亮他娘瞥了一眼,羞涩地低下了头,动情地说:“俺能修到你这个娘就好了,那是俺前世里的福份。”</p><p style="text-indent: 2em;">这边,孔德亮三下五除二换好衣服,便站在门外喊他娘:“你快的熬点稀饭让她暖暖身子,寒气憋的时间久了,会生病的。”</p><p style="text-indent: 2em;">“知道啦。”他娘在房内回应道。她把梳子给了束春花,随手拿起束春花换下来的湿衣服,和德亮的衣服一起放到脚盆里,就去灶间淘米熬稀饭。等她把小米稀饭熬好,装到碗里放到桌上,再去喊束春花来吃早饭时,束春花已把一盆子衣服洗好了。这把德亮他娘高兴坏了,喜溜着嘴夸道:“多勤快的闺女!手脚还麻利,是家里家外干活的一把好手。”</p><p style="text-indent: 2em;">束春花瘸着腿把衣服晾到绳子上,红了脸说:“俺家里穷,各种各样的活计俺打小就学会了。俺娘说:‘自动手,不受苦;会干活,饿不死。’”</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的腿咋了?走路一瘸一拐的。”德亮他娘惊奇地望着束春花的腿问。</p><p style="text-indent: 2em;">“是她掉下河时被啥东西扎伤了。”孔德亮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德亮他娘走过去,撩起束春花裤腿瞅瞅,咂咂嘴说:“看样子伤的不轻。”又喊孔德亮,“快去把药拿来,俺给她敷上,不然害起来就麻烦了。”德亮赶忙到屋里取来药,他娘给束春花伤口敷上,包扎好,说:“可怜的儿,受这么重的伤,也不哭也不喊的,真是难为你了。”说着,眼里有了泪花。她抬起头,望着天叹了口气,“哎!倒的是穷人家的孩子,穷人家的孩子不娇气啊。”又低下头,望着束春花,“好闺女,俺把粥熬好了,放在桌上呢,快去吃吧。”</p><p style="text-indent: 2em;">束春花听得说,眼泪又不由自主的淌下来了。自她爹娘把她卖给孔令之家,哪一天听过这样知冷知热的话,成天提心吊胆,稍有差池,不是骂就是打。孔令之那老贼打起人来更是心狠手辣,打一次就要疼上好几天。昨天不是他用筷子粗的铁针硬生生的扎进她大腿里,叫她痛的实在熬不住了,今早醒来也不会去跳河寻死呀!</p><p style="text-indent: 2em;">当天晚上,等束春花在床上睡实了,孔德亮才把他娘悄悄的叫出来,告诉她整个事情的原委。老人家听了半晌说不出话来,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住地往下淌,心里如同刀绞的一般,哭着说:“怪道白天换衣服的时候,俺见她身上青一块紫一块的,原来是孔令之这个老畜牲打的。哪一天俺碰到他,俺倒要好好问问他,面对一个可怜巴巴的女孩子,他是咋下得了这个手的,难道他的心被狗叼走了吗?这个丧尽天良该杀的……”</p><p style="text-indent: 2em;">哭归哭,骂归骂,但德亮他娘不是糊涂人。她心里清楚,这件事还没有完,孔令之还指望束春花的尸体与他儿子办冥婚仪式,如果他活不见人,死不见尸,决不会善罢甘休。于是她对德亮说:“此事非同小可,俺们务要从长计议。孔令之那家束春花是回不去了,叫她回去就等同把她往火坑里推,俺于心不忍。若是留在家里,这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瞒是瞒不住的,要不了十天半个月,孔令之就会寻上门来抓人。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来个金蝉脱壳,远走高飞。你和束春花到枣庄你舅舅那里躲一段时间,那里有个煤矿,找个临工做做,对付着把日子混过去,等这里风头过去了,你俩再回来。”</p><p style="text-indent: 2em;">孔德亮想想,也只有这一条路可走了。于是他叫醒束春花,把娘的想法跟她说了。束春花满口答应。她穿好衣服,来到德亮娘跟前,跪下磕了个头说:“你对俺的恩情,俺这辈子下辈子还你。”</p><p style="text-indent: 2em;">德亮他娘赶忙扶起束春花,说:“以后你就是俺德亮的媳妇了,咱们是一家人啦,不要再说两家话了。”她从内衣里摸出一个小布袋,放到束春花手里,“这是德亮外出打工的钱,俺一直替他攒着,现在俺交给你,你们计划着用。老话说,在家千般好,外出一时难哪!手里没点钱应急,咋行?”又转向德亮,“你要好好的待春花,就像待自己的亲妹妹一样,不准你欺负她,你要是欺负她,回来俺饶不了你。”她回房间取了德亮和束春花的衣服鞋子,打了个小包,交到德亮手里。又再三叮嘱束春花,“记住,孔令之家的童养媳束春花已经跳河死了。从今儿开始,你就是应秋香了。去那儿学好枣庄话,回来就是孔令之碰见你,也不敢认你是束春花了。”说完,他俩趁着夜深人静就出发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大约过了10 多天,孔令之找东找西,终于找到德亮家来了。他先在屋里屋外寻视了一遍,见没有束春花的人影,就去问德亮他娘。德亮他娘正在喂猪,见孔令之走过来,举起手里棍子朝着猪屁股就是一棍,骂道:“真是个活猪!一天不打你,你就忘了自己是个畜牲了?”这时孔令之已走到她跟前。德亮他娘用棍子指着墙上的洞对孔令之说:“你看,昨天才修好的,今天又被它拱开了!”说着,又气愤地打了猪一棍子,继续骂道:“俺不打你,你还以为你是个人了?你就是个猪,活猪!”</p><p style="text-indent: 2em;">孔令之听了心里不是个滋味,他朝德亮他娘翻翻眼,阴不阴阳不阳的说:“听口气,你好像不是在骂猪,而是在骂什么人呀……”</p><p style="text-indent: 2em;">不等孔令之把话说完,德亮他娘随即顺着他的话,一迭连声地反问他:“骂你了?你是猪?你是活猪?”她一见到孔令之就气不打一处来。那天她听德亮诉说了束春花的遭遇,更是义愤填膺,想着哪一天见到孔令之,非痛痛快快地骂他一顿,今天正好送上门来了,她把憋在胸中的一口恶气,终于酣畅淋漓的倾吐了出来。</p><p style="text-indent: 2em;">孔令之见此情形,立马连连摆手,说:“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你骂的猪好呐?”他不想与德亮他娘扯的太远,他找的是束春花。为找束春花,10多天来他费尽了心机,先是雇人在泗水河里用网拉,不见尸体,又发动家族里人,沿着泗水河两岸一个村庄一个村庄寻找,也不见踪影。他想:鸭子不撒尿,总有个去处。她能到哪里去呢?为此他又悔恨起自己。当时他跟在束春花后面,看着她跳进了泗水河,心里还高兴了一阵:这下好了,俺儿子在地下不会孤单了。如果不是急着走,等她尸体漂上来再走,就没有这档子麻烦了。可是他又怕被人发现,说他见死不救,恶名难当。后来他听一个外出做生活的木匠说,那天早上好像隐隐约约的看见一个十六七岁的姑娘跟着一个人往西南上去了,不知是人是鬼,才一路寻了过来。于是他问德亮他娘:“你儿子呢?”</p><p style="text-indent: 2em;">“咋?你充军充这么远,查人口来了?”德亮他娘没好声气地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没见着你儿子,问问呗。”孔令之耸耸肩。</p><p style="text-indent: 2em;">“没盐吃了,嘴里淡了不成。”德亮他娘依然没好脸色,但为了糊弄他,她还是告诉他了,“半个月前头,刘家村有个叫柱子的喊他到兖州煤矿去挖煤了。说是在那里干一天,能挣到城里干五六天的钱。”</p><p style="text-indent: 2em;">“钱是挣多了,可活也苦哇,而且还有风险。”孔令之摆出一副长辈关心晚辈的样子,想借此讨好德亮他娘,可德亮他娘并不领他的情。过了一会,他又问:“听说前些日子你家来了一个姑娘,知道她到哪儿去了吗?”</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问的是哪个姑娘?”德亮他娘故作镇静地问,不等孔令之回答,她接着又说:“一年到头,上门要饭的姑娘媳妇多了。俺锅里有就盛口给人家,没有拿几块地瓜干子打发人家走。哪晓得谁跟谁呀?”</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再想想,就在你德亮去兖州煤矿的那个当口,有没有一个姑娘到你家门上来过?”孔令之尽量提示德亮他娘,往她德亮走的那个时间段上靠。</p><p style="text-indent: 2em;">“有……倒是有个。”德亮他娘一边回忆着,一边断断续续地说:“是在俺德亮走的第二天中午,来了一个姑娘,低着头,手里拿着个破碗,细声细语地说:‘大娘,做做好事,给俺一口吃的,俺饿的快撑不住了。’俺一听,立即取过她手里的碗到锅里盛了一碗稀饭,又拿了一块地瓜给她,说:‘姑娘你先吃,不够俺再盛给你。’姑娘听得说,慢慢地抬起头来,说:‘谢谢大娘!俺娘还在村头上坐着呢,俺先送给她吃。’你看这姑娘多孝顺啊,自己要饭还不忘先给娘吃!让俺淌了好一会子眼泪。”说着,德亮他娘的眼圈儿又红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听到这里,孔令之无奈地摇了摇头。这跟他想要的东西一点都不沾边,他只好从德亮家退了出来。想回去,又不甘心,总觉得这里面有猫腻。便找个地方吃饭,等天完全黑下来了,他又返回德亮家,在附近找了个藏身的地方,蹲守了一夜,见无人进出,这才垂头丧气地往回走。走到半路上,他忽然又改变了主意,要到兖州煤矿去看看。他想再证实一下德亮他娘说的话是真是假,若德亮真的到兖州煤矿挖煤了,那束春花就与他家没了半毛钱关系。若是没有去兖州煤矿挖煤,那里面就大有文章了,束春花肯定被他家藏起来了。到了兖州煤矿,经过几番打听,终于找到了一个阜城来矿上挖煤的老乡,就向他打听孔德亮的情况。那人对孔令之说:“你说的那人俺不清楚,俺只知道有个姓孔的,二十郎当岁的样子,才来了不久。前几天下井挖煤,遇上塌方被压在地下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人救上来了没有?”孔令之急切地问。</p><p style="text-indent: 2em;">“这次塌方面积较大,听说老板已放弃救援了。他恐怕永远呆在那个黑暗的地下难见天日了。”那人见孔令之听了也不伤心落泪,知道死者不是他的至亲骨肉,就转身走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这下孔令之彻底绝望了,他流着泪说:“儿呀,爹本想叫束春花去陪陪你的,不叫你在地下孤单,谁知找到现在,死不见尸,活不见人,仿佛人间蒸发了一般,……这都怪爹不好,早晓得今天这个结果,还不如找个机会把她推到水井里淹死呢?……可是爹看着她跳到泗水河里了呀!爹以为她死定了,就早走了几步,在家里等人来报信,然后捞起她的尸体,风风光光的给你举办冥婚仪式,这是多好的结局啊!如今这一切都成了泡影,你还是耐心地等待吧,等爹、等娘百年了,再一块去陪你。”</p><p><br/></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strong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未完,待续.......</strong></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br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24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strong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 letter-spacing: 0.544px;">作者简介:</strong></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24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ignore_js_o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ignore_js_op></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color: rgb(102, 102, 102);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strong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陈怀斌</strong><span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江苏盐城人,当过兵,搞过军农生产、新闻报道、文艺创作、宣传工作。转业地方,曾担任盐城市委宣传部新闻科长、盐城电视台副台长等职。多年来在国内各类报刊杂志上发表论文、通讯、散文、报告文学300余篇,其中:报告文学《岳士海和他的大洋梦》荣获中国报告文学“华西杯”竞赛二等奖;《谁破译了施耐庵密码》被中国新闻文化报网站及多家刊物发表;《毛主席著作天天读》被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转发到全军基层连队。</span><br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br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strong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编辑:吴勇胜</strong></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strong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总编辑:陆碧波</strong></p><link rel="stylesheet" href="//xinsubei.com/source/plugin/wcn_editor/public/wcn_editor_fit.css?v134_P6E" id="wcn_editor_c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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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陈怀斌〡踏花归来——我的文学路(第二十九、三十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