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怀斌〡踏花归来——我的文学路(第三十一、三十二节)
<p style="text-align: center; text-indent: 0em;"><strong><span style="font-size: 20px;">31</span></strong></p><p style="text-indent: 2em;">听了张兴文的叙说,马中杰心里久久不能平静。对束春花在孔令之家的悲惨遭遇,深表同情,几次忍不住落泪。他对张兴文说:“咱们要抓住束春花遭到孔令之的非人折磨、残酷迫害、忍无可忍跳河自杀、至今下落不明这个重大事件,开展一场反封建礼教、反封建剥削的斗争,组织广大佃户、庙户起来声讨孔家大院的罪行,进一步扩大影响,唤起民众。”</p><p style="text-indent: 2em;">张兴文一拍大腿,两眼放出仇恨的光芒,说:“俺听你的,你说咋办就咋办。俺们农民再也不能这样稀里糊涂的过日子了,俺们要起来抗争,俺们要做个明白人。”</p><p style="text-indent: 2em;">马中杰沉思了一会说:“近几天咱们继续教农民识字,人越多越好。你要知道,跟孔家大院斗,单靠甘泉村一个村的力量是远远不够的,咱们要把周边几个村子的人也要召集来,这样咱们的势力就大了。来的时候,每个人手里都要拿一样东西,如镰刀、锄头、扁担等都可以,这个任务就交给你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张兴文拍着胸脯说:“你放心!这几个村俺都有几个生死之交的好朋友,请他们帮忙,组织些人来识字,肯定不会突场子。”</p><p style="text-indent: 2em;">“好的。咱信得过你。”马中杰高兴地笑了。回到学校,他立即向党组织做了汇报。党组织经过慎重考虑,同意了他的建议和请求。指出张兴文入党问题,等经过这场斗争考验后,根据他个人的现实表现再行实施。</p><p style="text-indent: 2em;">得到组织上的支持,喜不自胜的马中杰,当下和范加西、田中月做了明确分工。学校学生由范加西秘密联络组织;控诉声讨孔家大院的材料、以及标语口号由田中月负责起草制作。马中杰继续到甘泉村通过教农民识字做掩护,把周边几个村子佃户、庙户组织起来,并研究确定了集中时间、会合地点和游行路线,各人便去准备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一连几天,学校看大门的老卢见马中杰总是匆匆忙忙地出来进去,有时半夜才回来,有时天不亮就往外跑,既不说上哪儿去,也不说去干什么,就背个书包和水壶,心里犯起了嘀咕:这大热的天,没黑没白的,出去干啥了?去勤工俭学?他家不缺钱;去帮农民干活?细皮嫩肉的,他吃不了这个苦。到底出去做啥了?他百思不得其解。他和马中杰是老乡,去年他爹来学校看望他,特地关照老卢,帮他看好马中杰,没事不准他出去瞎逛荡。这天早上,他想摸摸他的底,便一伸胳膊拦住他,问:“喂!又要去哪里呀?俺看你这些天挺忙的,忙啥哩?是不是发财了?要是发财了,也告诉俺喜欢喜欢。”</p><p style="text-indent: 2em;">马中杰笑笑说:“发啥财呀?财神爷又不是咱舅舅,他能叫咱发财啰?这些天,咱到农村搞社会调查了,为写毕业论文做准备。”</p><p style="text-indent: 2em;">老卢似乎有点不太信,戳起眼睛望着他,“真是这样?没有出去做哪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比如找窑姐、或者抽大烟什么的?”</p><p style="text-indent: 2em;">马中杰摇摇头,说:“咱是个有身份的人,哪能去干那些见不得人的勾当?”</p><p style="text-indent: 2em;">“好!这就好!不干俺就放心了。”老卢说,又压低声音,“县党部的人这几天老来查进出人员,好像有什么事情,你要小心,别被他们逮住什么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知道了。谢谢你提醒!”说罢,马中杰转身走了。刚走到大门外,他又折回来。自从蒋介石背叛革命后,国民党反动势力随之进入阜城,在阜城建立了国民党县党部,对二师进步学生进行了镇压,逮捕了一些共产党员。国民党的白色恐怖并没有吓倒马中杰等共产党人,他们掩埋了同伴的尸首,擦干自己身上的血迹又继续战斗了。不过这次斗争他们不仅仅是学生了,而且联合起了深受孔家大院残酷剥削压迫的穷苦农民。有了这支队伍的加入,跟国民党在阜城的反动势力斗,跟它们的爪牙孔家大院斗,就有胜算了。于是他悄悄地对老卢说:“为防止惹上麻烦,咱出门,还有范加西、田中月出门,你最好不要登记,或者尽量少登记,别让县党部那帮家伙看了产生怀疑。”</p><p style="text-indent: 2em;">老卢望着马中杰默默地点了点头。</p><p style="text-indent: 2em;">虽然马中杰是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但经过几次大的斗争和生死考验,他逐步变得成熟、老练、精明起来了,血的教训使他学会了借题发挥的斗争本领。为了把农民运动同学生运动有机地结合起来,进一步扩大斗争力量,他主动到农村去搞社会调查,通过教农民识字这种途径,把党的先进思想贯注和渗透到群众中去。经过一段时间的努力,效果渐渐显现出来,使他结交了像张兴文这样一批敢于斗争的农民朋友。有了这个基础,他的自信心更足了。这次他又抓住束春花被迫害自杀事件,准备展开一场更大规模的与孔家大院的斗争。今晚,他要把这把火再拱一拱,让它燃烧得更旺更强烈更凶猛些。</p><p style="text-indent: 2em;">好像老天有意在为马中杰他们助力。此刻,深邃的天空上没有一丝云彩,一轮明月仿佛一只巨大的玉盘悬挂在人们的头顶上。银河里的星星生怕月亮姐姐放出来的光不够,纷纷地、使劲地闪动起明亮的眼睛,把它们有限的光芒一齐送到大地上,送到张兴文家的院子里,送到每一个前来集合的农民兄弟那黝黑的脸庞上。</p><p style="text-indent: 2em;">“乡亲们!”马中杰敞开嗓门大声地喊道。看着眼前一个个亲切而又熟悉的面孔,他似乎有点激动了。他没有想到今天来了这么多人,比他开始预想的要多得多。他情不自禁地向大家扫了一眼,哦,甘泉村的人来了,小王庄等周边几个村的人也来了,若大个院子里挤得满满当当的。之于院墙外面聚集了多少人他不得而知。他只好跳到放在墙边上的一张凳子上,否则,他看不到站在前排后边的人,前排后面的人也看不到他,这会影响到他的演讲效果。而让他更为感动的是,有些被堵在门外的人,干脆爬到了院墙上,爬到核桃树上,骑马儿似的坐在墙头上,坐在粗壮的树杆上,张着一对对雪亮的眼睛望着他,就像一个个即将奔赴战场奋勇杀敌的勇士,等待他发号施令。然而马中杰并没有立即下令叫大家出发,而是抛出了一句震撼人心的话题:“你们知道束春花是怎么死的吗?”</p><p style="text-indent: 2em;">这句话就像从天上扔下的一颗重磅炸弹,立刻把在场的人惊呆了。甘泉村人对这件事虽有所了解,但具体内幕他们却一无所知。小王庄等周边几个村的人,只有少数有所耳闻,知道她是投河死的,之于因何原因投河,他们也不是十分清楚。现在马中杰突然抛出这个话题,里面肯定有大家闻所未闻的秘密。于是他们都把目光集中到马中杰身上。</p><p style="text-indent: 2em;">“一个才十五六岁的天真少女,随她父母从外地逃荒要饭至此,为了让女儿能够活下去,她父母才让孔令之用50张煎饼买下她做了童养媳。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孔令之的儿子得了一个疾病死了,心存歹毒的孔令之不是怜悯同情呵护这个苦命的束春花,而是想着如何让她早点死了,好与他儿子举办冥婚仪式,然后把他俩葬在一起,以防他儿子鬼魂作怪,使家宅不安。于是孔令之就变着法儿折磨殴打束春花,用皮鞭抽、用棍子夯、用筷子粗的铁针刺,一个劲地往死里整她。束春花被孔令之折磨得实在熬不住了,就想到了死,她一边哭着,一边喊:‘爹!娘!女儿不孝,不能为你们送终了!孔令之容不下俺,他要俺早点死。俺还小,俺不想死啊!可是哪有啥法子?俺一个弱女子,哪又经得住他们的反复折磨?俺现在真的到了生不如死的地步,俺只有去死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说到这儿,人们借着月光发现,有两行明晃晃的眼泪从马中杰脸颊上淌了下来,这是悲伤的眼泪,这是痛惜的眼泪,这是控诉的眼泪啊!“一束带露美丽的迎春花还没有来得及绽放,就被孔令之这个封建礼教的卫道士亲手扼杀了。”突然他抬高嗓门,大声地发问:“束春花的死,谁之过?”</p><p style="text-indent: 2em;">“是反动的、吃人的封建礼教之过。”张兴文跳到一块大石头上,高高地举起手中的锄头喊。</p><p style="text-indent: 2em;">“可怜的束春花是被谁迫害致死的?”马中杰继续发问。</p><p style="text-indent: 2em;">“是孔令之!是孔家大院!他们是拴在一根绳子上的两只蚂蚱,都是罪魁祸首!”高举手中锄头的张兴文接着大声地喊道。此刻埋藏在人们心中还未来得及爆发的怒火迅速被马中杰和张兴文的话点燃了。院内院外遥相呼应,愤怒的呼喊声此起彼伏,响彻云霄。</p><p style="text-indent: 2em;">“束春花不能就这么白白的死了,咱们要向孔令之、向孔家大院讨回公道。”说到这儿,马中杰把手一挥,只见骑在墙头上、核桃树上的人纷纷跳下来,往门口蜂拥而去。</p><p style="text-indent: 2em;">张兴文赶忙挤到人群前面,高高举起那把闪闪发亮的锄头,喊:“乡亲们!不要乱,跟着俺走,俺们一起到孔家大院兴师问罪去。”</p><p style="text-indent: 2em;">这时,早有人按照马中杰的吩咐,把孔令之押解到大路上了。开始,孔令之还不肯跟着大家一块到孔家大院去,他挣扎着喊救命,见没有人理他,他又耍赖躺到地上。张兴文把锄头放到孔令之脑门上,说:“你不起来,俺就一锄头劈了你。”说着,举起手中那把锋利的锄头。孔令之一看傻眼了,一骨碌翻身爬了起来。随即被外村的两个农民押着走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刚才有点零乱的队伍,经过马中杰一组织,又整齐了起来。四个人一排,手里分别拿着镰刀、锄头、扁担、打场用的木杈子等器具。会武功的,还不忘带来长矛大刀和三节棍,一个个昂然地迈着步子,齐声唱着《农民兄弟歌》,往南城门走去。这首歌是范加西作的词,田中月谱的曲,唱起来雄壮有力,慷慨激昂:</p><p style="text-indent: 2em;"> </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text-indent: 0em;">不愿为奴的农民兄弟们!</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text-indent: 0em;">起来吆!起来吆!</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text-indent: 0em;">俺们已受够孔家大院盘剥!</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text-indent: 0em;">田是俺们种,税是俺们缴!</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text-indent: 0em;">到头来连肚子都填不饱!</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text-indent: 0em;">为了活命只好去四处乞讨!</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text-indent: 0em;">哎呀呀!这是什么世道?</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text-indent: 0em;">满腔的怒火在胸中燃烧!</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text-indent: 0em;">咂吧!砸烂这个吃人的桎梏!</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text-indent: 0em;">让俺们高高举起锤子镰刀!</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text-indent: 0em;">······</p><p style="text-indent: 2em;"> </p><p style="text-indent: 2em;">队伍走到城墙南大门,二师的学生已整好队伍在那里等了。只见站在队伍前面的几个女生拉着一条横幅,横幅上面写着“强烈要求严惩迫害致死童养媳束春花的罪魁祸首孔令之”,跟在横幅后面的同学手里,每人都拿一块竖幅标语,上面分别写着“打倒万恶的旧道德”、“打倒吃人的旧礼教”、“彻底铲除封建余孽孔家大院”等口号。见农民游行队伍浩浩荡荡的开过来了,范加西便指挥学生队伍往孔家大院走去。于是两支队伍顿时形成了一股强大的人流。大家唱着《农民兄弟歌》,高呼“打倒封建统治”等口号,引起许多市民出来围观。他们一个个张大眼睛,互相好奇地询问着,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此刻,田中月和几个同学把已印好的传单沿途分发到市民手里。一张传单上赫然印着“童养媳束春花被孔令之迫害致死始末”;另一张传单上印着“孔家大院残酷剥削压迫农民十大罪状”。有识字的市民看了传单上的内容,十分同情束春花的遭遇,对孔家大院不择手段地剥削压迫农民的做法表示了极大的义愤。有人就说:“走,俺们也跟着去看看,面对农民兄弟列出的这十大罪状,看孔家大院老爷咋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于是,沿途加入游行队伍前往孔家大院的市民也逐渐多了起来,一时间,歌声、口号声如同大海突然爆发的海啸,铺天盖地的倾泻到这个不大县城的夜空,在大街小巷久久滚动回荡。</p><p style="text-indent: 2em;">“站住!这是孔家大院,没有俺们老爷的指令,谁也不准往前靠近一步。”端着枪、提着刀、拿着棍棒看家护院的家丁,对着手无寸铁的青年学生,如临大敌一般。他们手忙脚乱地把沉重的红漆大门关上,还在里面上了横栓顶杠。</p><p style="text-indent: 2em;">“同学们不要怕!”马中杰突然从人群中钻到队伍前面,大声地对同学们说,然后又转向那帮耀武扬威的家丁,“咱们是来告状的,不是来打架的。你们赶快把孔令贵叫出来,咱们有冤要向他伸。”</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算啥东西?敢直呼俺们老爷的名字,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脸。”那个身强力壮、长着一副马脸叫马四的家丁,根本不把马中杰这个毛孩子放在眼里,上去就照他胸口推了一把,马中杰往后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到地上。</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不叫是吧?”马中杰生气了,怒瞪着眼问。</p><p style="text-indent: 2em;">“咋啦!你能把俺鸟咬了?”马四仗着手里有枪,依然气焰嚣张。</p><p style="text-indent: 2em;">“咱知道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马中杰一跺脚恼怒地说:“今儿咱先把话撂在这里,你若不叫,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均由你负责。”他站到台阶上,把手一挥,学生队伍自动分开,站到大门两边,接着张兴文带着农民队伍开了进来,他高擎擦得雪亮的锄头,大声地喊道:“打倒万恶的封建统治!”、“打倒吃人的封建礼教!”、“打倒害人精孔令之!”、“为束春花伸冤昭雪!”张兴文喊一句,大家举起手中的器具跟着喊一句,愤怒的声音惊天动地,吓得躲在孔家大院屋檐下的鸟儿都急不择途地飞了起来。</p><p style="text-indent: 2em;">马四有点慌了,腿肚子微微颤抖起来。开始他还以为今晚出来游行示威的都是些手无寸铁的学生,好对付。谁知突然杀出一支农民队伍,让他感到有点意外。就在刚才呼喊口号的时候,他惊恐地发现,黑压压一片的农民手里,都有一件可以让人致命的武器,要是把他们惹恼了,即便自己手里有枪也无济于事。想到这里,他不禁惊出了一身冷汗,悄悄的对身边那个叫小侯的家丁说:“你快去禀告老爷,外面的事态非常严重,老爷若不亲自出面摆平,恐怕要闹出人命。”</p><p style="text-indent: 2em;">小侯默默地点点头,猫起腰从人群中溜走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 </p><p style="text-indent: 2em;"> </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text-indent: 0em;"><strong><span style="font-size: 20px;">32</span></strong></p><p style="text-indent: 2em;">见不到孔令贵出来,人群开始骚动起来。复仇的欲望急剧地升腾暴涨。此刻,谁都难以预料,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情。</p><p style="text-indent: 2em;">“孔令贵再不出来,俺们就翻墙进去,把门打开。”</p><p style="text-indent: 2em;">“娘的,管他个鸟!直接砸了门冲进去。”</p><p style="text-indent: 2em;">“冲呵……”</p><p style="text-indent: 2em;">不知是谁喊了一声,于是人群潮水般地向大门涌去。马四等十几个护院家丁试图用枪、用刀、用棍棒阻挡,哪里挡得住,一眨眼就被呼啸的人群顶到了大门上。</p><p style="text-indent: 2em;">“呯”的一声,枪响了。人们听到枪响,立刻惊愕地停了下来。</p><p style="text-indent: 2em;">“不要开枪!”孔令贵在大门内急促地喊道。</p><p style="text-indent: 2em;">“老爷救命啊!俺中枪了,俺没命啦!”一个三十多岁的家丁突然瘫坐到地上大声的哭了起来。</p><p style="text-indent: 2em;">“哇!血!你看,血红血红的,是从他腿上流下来的。他中枪了。”另一个十八九岁的家丁惊恐地说,吓的直往后退。但他已退不动了,被密匝匝人群挡住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就在这关键时刻,只听“吱呀”一声,孔家大院的大门打开了。孔令贵心急火燎地从里面走了出来,问:“谁中枪了?谁中枪了?”见是护院的家丁中枪了,这才松了一口气,说:“抬进去赶快叫三太太包扎一下,然后再送医就治。”又转向马四,瞪出眼珠子,“是你开的枪?好在打在自家家丁身上,要是打在学生或那个农民身上,还不把俺孔家大院踏平了?回头俺再跟你算账。”他抬腿站到门前一块拴马石上,说:“请你们领头的出来一下。”</p><p style="text-indent: 2em;">马中杰往前跨了一步,站到孔令贵面前,说:“咱就是。”</p><p style="text-indent: 2em;">孔令贵上上下下把马中杰打量了一番,觉得此人好像在哪儿见过,又一时想不起来,就问:“啥事呀?要带这么多人来闹。值吗?”</p><p style="text-indent: 2em;">马中杰说:“咱们不是闹,是合理合法的诉求,完全值得!你们孔家族兄孔令之残酷迫害童养媳束春花,手段令人发指,致使她投河自杀,至今死不见尸,活不见人,引起全民共愤!甘泉周边十里八乡强烈要求孔家大院为民做主,主持公道,严惩凶手,为束春花伸冤昭雪!”说着,他把一张印有“童养媳束春花被孔令之迫害致死始末”的传单送到孔令贵手里。</p><p style="text-indent: 2em;">孔令贵接过传单看着看着,脸色渐渐黑了下来,呼吸似乎也急促了。他朝人群里看了看,厉声地问:“孔令之来了没有?”</p><p style="text-indent: 2em;">马中杰把手一招,两个农民把孔令之押到孔令贵面前。孔令之见到孔令贵,仿佛见到了救命稻草,立刻仗起势来,他挣脱两个押解农民的手,冲着孔令贵喊了一声“大哥!”然后哭着说:“你要替俺作主呀!你看这帮穷鬼,竟如此凶神恶煞的对待俺,简直没了王法了,哪里还把俺孔家大院放在眼里?你千万别听他们谣言盅惑……”</p><p style="text-indent: 2em;">不等孔令之把话说完,孔令贵咬着牙问:“束春花是你家什么人?”</p><p style="text-indent: 2em;">“是俺用50张煎饼从集市上买回来的童养媳。”</p><p style="text-indent: 2em;">“既然叫人家做你儿子童养媳,为啥又下狠心害人家?”</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有所不知,她原本是个尅星!来到俺家不到三年竟把俺儿子尅死了。所以俺想,如果不把这个尅星弄死了,她还会尅俺、尅德余他娘、尅德余的妹妹桃子!另外,俺把她弄死了,也好早点为德余做冥婚配,让他在地下不再孤单,家门安全……”</p><p style="text-indent: 2em;">“好了。别说了!”孔令贵大声地吼道,“你可晓得,现在是民国,不是封建王朝了,你那一套已行不通了,是犯罪!老祖宗是怎么讲的?你的仁爱之心又跑到哪里去了?你弄神信鬼给俺惹下这么大的祸,你叫俺咋办?你闯下的祸还是你自己去承担吧。”</p><p style="text-indent: 2em;">“打倒吃人的封建礼教!”、“严惩残害束春花的凶手孔令之!”、“血债还要用血来偿!”……接连不断的口号声,又在人群中炸雷似的响了起来,那巨大的声浪,把沉睡的泗水河唤醒了,把巍巍泰山激怒了。此刻,天,在为束春花落泪!地,在为束春花哭泣!</p><p style="text-indent: 2em;">然而,孔令之对此却不以为然,他向呼喊口号的人群扫了一眼,跳起脚说:“关你们啥屁事?束春花活是俺孔家的人,死是俺孔家的鬼,与你们半毛钱关系都没有。”</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说什么?”马中杰火了,朝孔令之愤怒地瞪起眼睛,“你死到临头了,还口出狂言!你残酷迫害致死束春花事件已在这十里八乡民怨沸腾,别以为你有孔家大院这个后台就能躲过这一劫,没门!”</p><p style="text-indent: 2em;">“啪啪”两个耳光,重重地打在孔令之的脸上,接着又朝他肚子上跺了一脚,“你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都啥时候了,还这样嘴硬。今儿个不给你点苦头吃吃,你就不知道马王爷到底长几只眼。”孔令贵气急败坏的说。这时候他打孔令之,一方面是做给众人看的,说明孔家大院对犯了罪的本家族人,照样公事公办,不护短;另一方面也是为了保护孔令之,如果真要让农民动起手来,就老命不保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孔令之一手捂着脸,一手捂着肚子说:“亏你还是大哥,哪有你这样胳膊肘往外拐的,还动手打俺……”说到这儿,他忍不住哭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俺不但要打你,还要按法办你。否则,俺孔家的颜面全被你丢尽了。”孔令贵正颜厉色的说。又大声的喊马四:“把这个不长记性的东西捆起来,扔到仓库里,明天送官府法办。”</p><p style="text-indent: 2em;">“大哥饶命!大哥饶命!”孔令之瘫到地上求饶。可是一切为时已晚,不管他如何声嘶力竭的吼叫,孔令贵也不会理睬他了,此刻他需要的是孔家在众人面前的神圣威严。</p><p style="text-indent: 2em;">孔令之被马四等几个家丁捆起来架走了,孔令贵这才对众人说:“孔令之违背了老祖宗的祖训,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行,罪有应得!明天俺亲自把他并连同这份传单”他举起手中的传单在大家面前晃了晃“一起送县府法办,绝不姑息!”又说:“大家辛苦了!不早了,请回吧。”就要转身进府,却被马中杰拦住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甘泉等十里八乡的父老乡亲们还有一个诉求,要孔老爷答复。”马中杰说着,便把印有“孔家大院残酷剥削压迫农民十大罪状”传单递给孔令贵。</p><p style="text-indent: 2em;">孔令贵一摆手说:“有啥诉求,你就说吧,俺不看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于是马中杰拿起传单大声地念道:“孔家大院残酷剥削压迫农民十大罪状……”,听到这儿,孔令贵心里随即“咯噔”了一下:这哪里是诉求?这分明是在众人面前控诉俺孔家大院的罪行呵!如果让他把这十条一条一条的公布于众,俺孔家的颜面、威严和权势还何在?便一伸手从马中杰手里抢过传单,说:“还是让俺先看看,到底是个啥诉求?”</p><p style="text-indent: 2em;">现在孔令贵才终于弄明白:今天这些人杀上门来,是有目的、有准备、有行动计划的。而童养媳束春花被孔令之迫害致死事件,只是向孔家大院发动进攻的一个由头。他们通过这个由头来博取学生农民的同情,进而把大伙儿的心笼络到一块,再组成一支声势浩大的队伍,跟孔家大院进行较量。怕俺躲在大院内不出来,让他们有劲无处使,就用这个由头把俺引出来,然后不费吹灰之力将俺擒之。此计何其毒矣!若是没有高人指点,单凭这些幼稚的学生和头脑简单的大老粗农民是想不出这个周密的计谋来的。</p><p style="text-indent: 2em;">怎么办?面对眼前黑压压一片手持各种器具的人群,孔令贵迅速在脑海里盘算对策:来硬的吧,手里没有一兵一卒,也没有可借可依靠的军事力量,真要动起手来肯定是自找苦吃。来软的吧,承认他们提出来的条件,他心又不甘。而且一次服软,农民们就会有十次登鼻子上脸,其结果是后患无穷。就在这个紧要关头,他忽然想到了一个缓兵之计,就对众人说:“刚才俺看了,你们一共提了十条,但归结起来,其实就是一条:要求每亩减少一层租子。俺理解大家的诉求,不就是把一年的苦日子混下来,少出去逃荒要饭吗?俺成全你们。”说到这儿,他朝马中杰扫视了一眼,见他认真在听,便放慢了语速,“不过有个情况俺要先向你们说清楚。眼下军阀混战,今天你打过来,征收一笔粮草弹药的费用;明天他打过去,又要征收一笔粮草弹药的费用。而且一个子都不能少,少了就抓人杀人。为此,俺想到了两个办法:一是你们租子如数上缴,俺替你们付了官兵征收的粮草弹药费用;二是你们每亩少缴一层租子,叫官兵直接到你们家里收缴粮草弹药费用。这两项你们随便选哪一项都可以。”</p><p style="text-indent: 2em;">人们听到孔令贵这么一说,一丝焦虑立刻袭上心头,大家开始纷纷议论起来:</p><p style="text-indent: 2em;">“这可不行。自古兵匪一家,有的兵比土匪还坏,叫他们到俺家里来收取费用,就是引狼入室,弄不好会把俺家里所有的粮食都抢走呢。”</p><p style="text-indent: 2em;">“真要这样,俺们还不如直接缴了租子,让孔家大院去跟官兵们打交道,也好省去了这等风险。”</p><p style="text-indent: 2em;">······</p><p style="text-indent: 2em;">听到人们的议论,孔令贵脸上露出了阴鸷的笑容。他多么希望大家自己选择如数上缴租子这一项啊!之于军阀混战,只不过是他糊弄农民的一种说辞,天晓得哪一天军阀会打到这里来?即是打过来,枪炮一响,老百姓早就吓的四散逃跑了,还谈啥征收粮草弹药费用?此刻,他要的是农民如数上缴田租的承诺,只要农民答应了,他的目的就达到了,而马中杰多日蛊惑农民少缴一层田租的图谋就失败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在这关键时刻,张兴文挺身而出。马中杰知道,在这紧要关头,只有张兴文说话管用。他要他当面戳穿孔令贵的阴谋,迅速把风向扭转过来。这时,张兴文朝人群挥动了一下他擦得雪亮的锄头,大声地说道:“军阀混战的事,俺们谁也管不了。俺们只晓得俺们的日子过不下去了,俺们要吃饭,俺们要活下去,俺们才强烈要求孔家大院每亩田少收一层租子。”说到这儿,他转向孔令贵,“孔老爷,你刚才不是说两项叫俺们随便选哪一项吗?现在俺就告诉你,俺们就选每亩少缴一层租子这一项。”</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一个人说了不算。俺要听听大家的,看看大家怎么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俺说的这个选项,就是大家的意见。”</p><p style="text-indent: 2em;">“是吗?你一个人能代表这么多人的意见么?你太过自信了吧!”孔令贵望着张兴文反问道。接着他讥讽地笑了,笑得是那么的轻蔑,“可是俺刚才听大家议论,分明就不是你说的那个选项。你想违背大家的意愿吗?”孔令贵不想再伪装下去了。他知道,在这个关键时刻,如果再继续伪装下去,就会失去与张兴文争夺人心的先机。现在他必须直接给大伙儿挑明了,让大家主动选择如数上缴田租这个选项。于是他赤膊上阵了,冲着下面黑压压的人群声嘶力竭地喊道:“乡亲们!你们都是俺的佃户庙户,就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呢,俺能把你们往火坑里推吗?俺统一为你们缴纳官兵强征的粮草弹药费用,也是设身处地的为你们好。那些官兵你们是惹不起的,他们在战场上杀红了眼,啥事都干得出来?到时候你们家的姑娘媳妇、姐姐妹妹谁也逃不脱他们的毒手。”</p><p style="text-indent: 2em;">孔令贵短短的几句话,句句扎到了人们的心尖上,一时在人群中引起了不小的骚动,有的甚至说:“就听孔老爷的吧,那些官兵俺们真的惹不起。”</p><p style="text-indent: 2em;">自信的笑容又回到了孔令贵的脸上,他不屑一顾地瞅了张兴文一眼,便昂起那高傲的头颅,似乎在说:“张兴文,你就等着瞧吧,你——输定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哼!你别高兴得太早了。这些已经觉醒了的农民和学生,不会轻易上你当的。他们有自己的主心骨。你就等着拉清单吧。”张兴文望着孔令贵洋洋自得且咄咄逼人的样子,心里一点都不紧张,照样泰然自若地高高举起手中的锄头,并左右摆动了一下。顿时,所有前来参加游行示威的农民学生,看到这个暗号立马安静下来,全神贯注的望着他,只等他发话。</p><p style="text-indent: 2em;">“自古以来,黄鼠狼给鸡拜年,有安好心的吗?”张兴文问。</p><p style="text-indent: 2em;">“没有。”大家齐声喊道。</p><p style="text-indent: 2em;">“拿官兵下乡征收钱粮来吓唬大家,你们信吗?”</p><p style="text-indent: 2em;">“不信。”</p><p style="text-indent: 2em;">“俺们就选每亩少缴一层租子好不好呀?”</p><p style="text-indent: 2em;">“好!好!好!”</p><p style="text-indent: 2em;">只见黑压压一片的人群中,一个个学着张兴文的样子,高高举起手中的器具,连喊了三声“好”。那声音就像春天里的第一声雷,由远及近的在大地上滚动,既清脆又摄人心魂。这是以甘泉村为中心的十里八乡农民团结抗争奋力呐喊的胜利之声啊!</p><p style="text-indent: 2em;">孔令贵望着大家群情激昂的样子,无奈地摇了摇头,说:“俺低估了他们的力量,他们早就把泥作熟了。就现在这个局面来看,俺是斗不过他们了!”他又气又恼地说:“出水才看两腿泥呢。俺先答应下来,等以后一有机会,俺再跟你们这帮穷鬼算账。只要俺活着一天,你们就翻不出俺的手掌心。”</p><p style="text-indent: 2em;"> </p><p style="text-indent: 0em; text-align: center;">不愿为奴的农民兄弟们!</p><p style="text-indent: 0em; text-align: center;">俺们胜利了!俺们胜利了!</p><p style="text-indent: 0em; text-align: center;">穷人的天不会永远黑暗,</p><p style="text-indent: 0em; text-align: center;">只要俺们举起燃烧的火炬,</p><p style="text-indent: 0em; text-align: center;">就一定见到光明的未来。</p><p style="text-indent: 0em; text-align: center;"><span style="text-indent: 0em;">······</span></p><p style="text-indent: 2em;"> </p><p style="text-indent: 2em;">人群中又唱起了《农民兄弟歌》,而且还把歌词改了。“这一定是范加西、田中月的杰作。改得好,改得及时,真鼓舞人心哪。”马中杰高兴的对张兴文说,两个人相视而笑。他俩是最后撤出孔家大院门口的。临走的时候,马中杰回头朝“富贵文章圣人家”那副贴在大门两边的对联望了一眼,轻蔑地说:“对于地主老财,你不打他就不倒。今天咱们把他打倒了,将来还要再踩上一只脚,叫他们永世不得翻身,这个革命才算彻底!”说到这儿,他又抬头望着满天星斗的夜空,沉思了一会,说:“告诉农民兄弟们,只要这个天还没有完全亮,孔令贵等反动封建势力还会寻找机会反扑过来的。”</p><p style="text-indent: 2em;">张兴文完全赞同马中杰的判断。他说:“他们会的。俺们决不能放松警惕。这是生与死的较量。谁要是相信落水狗的善良,那就必定被它咬死。”</p><p style="text-indent: 2em;">这时,马中杰走上前去,激动地握住张兴文的手,说:“兴文同志!根据你的现实斗争表现,经过党支部研究,决定批准你加入中国共产党组织,从今天开始,你就是一个名符其实的共产党员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顿时,几颗晶莹明亮的泪珠从张兴文那黑黑的脸庞上滚落下来。这是幸福的泪珠!这是多年翘首以盼的泪珠!这是实现他理想追求的泪珠!他一把抱住马中杰喃喃地说:“俺是个农民,俺懂的大道理少,但俺知道,为了俺们穷人的翻身解放,俺这一生就交给党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马中杰听了张兴文发自内心的话语,十分的感动,他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热情洋溢地说:“咱们共产党人,能把自己的一生全部献给党,这就是最大的道理。”</p><p><br/></p><p><br/></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text-wrap: wrap;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strong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未完,待续.......</strong></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text-wrap: wrap;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br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24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text-wrap: wrap;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strong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letter-spacing: 0.544px;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作者简介:</strong></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24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text-wrap: wrap;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ignore_js_o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ignore_js_op></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color: rgb(102, 102, 102);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text-wrap: wrap;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strong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陈怀斌</strong><span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江苏盐城人,当过兵,搞过军农生产、新闻报道、文艺创作、宣传工作。转业地方,曾担任盐城市委宣传部新闻科长、盐城电视台副台长等职。多年来在国内各类报刊杂志上发表论文、通讯、散文、报告文学300余篇,其中:报告文学《岳士海和他的大洋梦》荣获中国报告文学“华西杯”竞赛二等奖;《谁破译了施耐庵密码》被中国新闻文化报网站及多家刊物发表;《毛主席著作天天读》被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转发到全军基层连队。</span><br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text-wrap: wrap;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br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text-wrap: wrap;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strong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编辑:吴勇胜</strong></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text-wrap: wrap;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strong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总编辑:陆碧波</strong></p><link rel="stylesheet" href="//xinsubei.com/source/plugin/wcn_editor/public/wcn_editor_fit.css?v134_P6E" id="wcn_editor_css"/>
页:
[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