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orpheus 发表于 2024-5-5 16:31:23

陈怀斌〡踏花归来——我的文学路(第五十五、五十六节)

<p style="text-indent: 0em; text-align: center;"><strong><span style="font-size: 20px;">55</span></strong></p><p style="text-indent: 2em;">沿着太平路往北走,大约半个小时路程,就到了临时征兵办公室。炮兵是宣传处杜干事具体负责我们这一块工作。他个头不高,说话和蔼可亲,也没有架子,却在新闻报道上写有一手好文章。见我这么晚才到,就问:“你是坐火车还是跟汽车来的?”</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不好意思的摇摇头说:“他们上午九十点钟才告诉我,等我赶到潍坊,火车已开走了。我只好去汽车站,跟车站协商,买了张加坐票。”</p><p style="text-indent: 2em;">“噢,辛苦了!辛苦了!”杜干事随即站起来握住我的手说。又问:“你吃饭了没有?”</p><p style="text-indent: 2em;">“已经吃过了。”我说:“知道回来已经赶不上了,就在车站旁边一个水饺店里解决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好!好!”杜干事满意地点了点头,“其他同志我已跟他们说了。这几天你跑北一线,一个村一个村的跑,一定要找到当事人,面对面的跟他们交流,看看改革开放后,这些新兵的文化水平和政治素质都有了哪些提高,还存在什么问题和不足,最后形成一个材料交给我。”</p><p style="text-indent: 2em;">“坚决完成任务。”我向杜干事表态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杜干事听了高兴地笑了。<br/></p><p style="text-indent: 2em;">回到住的宿舍,我这才松了一口气,心想:终于把杜干事应付过去了。我这都是为了李海菁啊!为了这个备受煎熬的小妹能够得到一点心安和温暖,所以我才不敢告诉杜干事我是坐火车来的,更不敢告诉他我是在李海菁家吃的晚饭。他和李海菁同一个处室,虽然相处时间不长,但相互之间是十分熟悉的,我告诉他必然引起他的怀疑,甚至联想出许多花边新闻,这对我和李海菁都是不利的。于是我只好虚构了这些不着边际的理由来搪塞他。这绝对是美丽善意的谎言。<br/></p><p style="text-indent: 2em;">初冬的青岛是温柔而迷人的。她似若一个巨大的摇篮,当我蜷曲起身子躺进去时,头一沉便很快进入了梦乡。第二天早上,当我睁开朦胧的眼睛望着天花板时,远处的“海牛”突然“哞哞”地鸣叫起来,它那低沉浑厚的声音,又把我拉到熟悉的现实中,我揉了揉眼睛问同宿舍的刘干事:“‘海牛’叫,是不是外面又下雾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有可能。你推开窗子望望看。”刘干事手里捧着毛选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拔起窗户插销推开窗子,只见一股浓雾漫了进来,“哇!好大的雾呀!”我惊讶地喊道,随即伸出双手一合,然后迅速的缩了回来,憋住呼吸,张大两眼死死的盯住手慢慢地张开,那淡淡的、薄薄的一缕雾汽,接着从我手掌里飞了出去,消失不见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抓住雾了吗?”刘干事好奇地问。</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想试试,可没有抓着,只有那么一点点。”我失望地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刘干事一听就笑了,说:“小的时候,俺娘对俺说,雾大的天,你伸手一抓,手里就能抓出水来。可能这雾汽还不够大,不够浓。”</p><p style="text-indent: 2em;">听得说,我又伸手连着抓了两把,发现手上真有菜籽粒大的水珠子,就对刘干事说:“你娘说的果真不错。这么大的雾,三米开外就看不见东西了。今天坐公交车下去走访恐怕不行了,只好动用两条腿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何必这么着急。”刘干事说:“不行就等等再说。等到九十点钟,太阳爬到八杆子高,雾汽就散得差不多了,到那时,俺们再坐公交下去也不迟。”</p><p style="text-indent: 2em;">“这样安排,弄不好要耽误事。”我省思着摇了摇头说:“青岛这里受海洋气候影响,空气湿度大,很难说哪天有雾,哪天没有雾,如果有雾就等,我们的走访任务就完不成了。还是立足往前赶的好。”</p><p style="text-indent: 2em;">刘干事听我这么一说,又改变了主意。两个人吃过早饭,背上挎包,挎包里放了笔和记录本,他往西、我往北,冒着漫天浓雾出发了。原来我打算从崂山开始,然后逐步往青岛市区靠近。现在下雾公交车停了,只好重新调整线路,直接从青岛郊区开始了。于是我从鲁迅公园、海水浴场来到汇泉广场,找到321公交站台,然后按照站台上的指示线路,一站一站往下找,找了八站,终于来到浮山镇。经过多方打听,我在镇政府找到了人武部沙干事。我把来意向他说了。他望着我沉思了片刻,面有难色地说:“目前人武部就俺一个人,全镇的征兵工作还忙不过来呢,哪有时间带你下去跑?”</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一听就着急了,额上立刻沁出了汗珠子,说:“你忙你的,我不要你陪,但你起码把你们镇今年征兵的基本情况给我介绍一下,然后在镇周边给我推荐几个有代表性的村子,好让我下去跑。”</p><p style="text-indent: 2em;">沙干事听我这么一说,随即热情起来,他拉着我的手进了他的办公室,叫我在他办公桌前坐下,提起水瓶先给我泡了一杯茶,说:“雾这么大,你一个人就跑过来了,人生地不熟的,真难为你了。青岛以往来过吗?”</p><p style="text-indent: 2em;">“来过,但浮山镇没有。”我接过茶杯说。跑了个把小时,顿觉有点口渴了,于是我端起茶杯连着喝了几口,从挎包里掏出笔和记录本。</p><p style="text-indent: 2em;">沙干事回到坐位上,他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抽出一根递到我面前。我不会抽烟,便礼节性的谢了。他把烟叼到嘴上,点着抽了起来。他一边抽一边介绍浮山镇今年的征兵情况,一共多少人,其中团员、党员、基层干部分别多少;小学、初中、高中学历的分别多少;已婚的多少;摘了帽的地富子女多少。张口就来,根本不用看新兵登记表,这些情况他早已熟记于心。最后,他给我点了福岛、河南庄、东李、九水路、枣山等七个村子,并在一张纸上画好了路线图交给我,并叮嘱我说:“镇政府有食堂,你十二点之前赶回来,还能吃到饭。”</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拿着沙干事提供的路线图,迈开两条腿下去了。上午跑了河南庄,由村书记带着,走访了四个新兵。吃过中饭,接着又到东李村走访了五个新兵。看看时间不早了,我坐上公交车回到了青岛住地。</p><p style="text-indent: 2em;">吃过晚饭,我又马不停蹄赶往李海菁家。一敲门,李海菁随即就把门打开了。我问她:“你早已在门口等我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俺是听到你的脚步声才过来的。”李海菁笑笑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能听出我的脚步声?”我好奇的问。</p><p style="text-indent: 2em;">“能听得出来。”李海菁说:“因为你走路脚重,脚着地的那一瞬间,如同铁锤砸在地上一般,发出“咚咚”的声响。俺爹俺娘走路就没有你这么脚重了,几乎听不到他们的声音。”</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忍不住“扑哧”笑了,说:“怪道我们村上有老人说我:两脚打鼓,一世受苦。原来是这个原因啊!可是我走路走到现在都没有觉察到这一点呀?”</p><p style="text-indent: 2em;">“哪有自己走路觉察到自己脚重的?俺能觉察到,你也觉察不到呀!”海菁她爹说。他叫海菁先上楼,留下我小声地说:“见到你来了,海菁这两天心情立马就不一样了,你要多帮帮她。前段时间她和二贵经常吵架,人都瘦了一大圈,直到你来之前,她脸上都没有笑过,把俺吓坏了,俺怕她出事啊!”</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默默地“哦”了一声,顿时一种伤感袭上了心头。</p><p style="text-indent: 2em;">“海菁在楼上等你,你快的上去吧!”海菁她爹催我道。</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上楼进到房间,坐在床沿上的李海菁接着扑了过来,她抱住我,在我嘴上甜甜的亲了一口,说:“你看!”她把手上的纸送到我面前,兴趣盎然地说:“哥,这是俺写给你的诗,是昨天晚上写的,一时兴致来了,就写了这几句,俺读给你听!”说着,她大声地朗诵道:《采桑子·无限春风》:</p><p style="text-indent: 2em;">&nbsp;</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text-indent: 0em;"><em>欹枕惊梦又见君,无限春风。褪了淡妆,一枝樱桃带雨红。</em></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text-indent: 0em;"><em>昨日戏蝶曾问燕,谁的情浓?心动心动,今又归棲小楼中</em>。</p><p style="text-indent: 2em;">&nbsp;</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朗诵完诗,两眼深情地盯着我,等待我跟她和诗。我装着不知,故意的激她。她还真来了劲,拿手拧住我的耳朵,说:“装甚傻?快的和诗!”说着,又使劲的往两边拉,痛得我直咧嘴。“今儿个你若是不和诗,俺就把你的耳朵拉成猪八戒,叫你明天下不了乡!”说到这儿,她又“扑哧”笑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唉呀!你把我的耳朵弄疼了,还不赶快松手。”我两手护着耳朵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不行!快和!”李海菁仍然不依不饶。</p><p style="text-indent: 2em;">“好了!好了!我和!我和!”我向她投降了。李海菁这才松了手。“可是你叫我和,我还没有弄清你诗中的意思。比如,你在诗中说的,昨日是谁的情浓?谁的心动呀?”</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这是明知故问。”李海菁说着,又把手伸了过来。我赶忙拿手护住,她没有抓到我耳朵,就来撕我的嘴,说:“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故意装糊涂?这首诗是俺写给你的,如果不是你情浓,不是你心动,今天还会来到俺家这个小楼中吗?”</p><p style="text-indent: 2em;">“哦,我知道了。既然你明确告诉我,我就与你和诗一首,来表达表达我昨日的心情。”接着我满怀激情地朗诵道:《采桑子·情比雨浓》:</p><p style="text-indent: 2em;">&nbsp;</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text-indent: 0em;"><em>落霞揽月小楼中,情比雨浓。忘了夜浅,对酒起舞为相逢。</em></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text-indent: 0em;"><em>无限相思问一句:谁的意重?君知君知,昨日又见春潮涌。</em></p><p style="text-indent: 2em;">&nbsp;</p><p style="text-indent: 2em;">这首诗既是我与李海菁的和诗,又是我专门写给她的诗。她代表了我对她的一往情深。久不见面了,如今一看到她,就如同当初谈恋爱那样激情澎湃。李海菁也和我一样,情深一往。她中午就梦见我来了。一个人如果不是心里老牵挂着另一个人,是不会有那种心灵相通这一刻效果的。于是下午她神使鬼差地跑回了家,当她一眼看到我真的来了,虽然感到有点意外和吃惊,但她翘首以盼日夜思念的火焰立刻在她心中燃烧起来。她悄悄地对我说:“哥!俺一看到你,浑身立马就像触了电的一般,酥软得不行,你不扶俺,俺就要倒下去了。”现在她听了我的朗诵,又难忍内心的激动,只见她身子一歪,将头埋到我的怀里,眼里噙着泪花,喃喃地对我说:“你这首诗作的真好,诗里每一句、每一个字都说到俺心里去了。还是哥哥了解妹妹,读懂妹的心思。俺和你在一起才活得有意义,活得像个人一样。一个有情,一个有意;一个情深似海,一个意重如山。一旦俺俩走到一块,你就心动,俺就难忘俺俩那些过往的一切,真是刻骨铭心啊!”</p><p style="text-indent: 2em;">听了李海菁这一番话,我感触颇多,便深情地望着她说:“两花隔帘心相印,只是苦了妹妹朱颜日日惊憔悴。你为我牺牲了那么多,可是我呢,又为你做了些什么?我真惭愧!除了补偿,啥也做不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有这些,俺就够了。”李海菁说。她把我抱得更紧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楼下海菁她娘喊了。李海菁推开我翻身爬起来,穿好衣服。对我说:“俺娘熬好鸡汤,叫俺们下去吃呢!”她迅速跑到镜前,往脸上补了点淡妆,又拿起梳子把辫子重新梳了一遍,扎好。她到现在一直都留着辫子,一直保留着我喜欢的那个在河之洲采摘荇菜的窈窕淑女形象。她朝我凄然一笑,说:“等以后年龄大了,不再适宜扎了,俺就把它合在一起盘到头上,到时候,不准你说俺不是《诗经》里那个窈窕淑女形象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一听,鼻子一酸,眼泪随即就下来了。那一刻,比拿刀子扎在我的心上还难受。我悄悄背过脸去,拿手帕把泪水擦了。我不想让她看到了,也不想再去影响她的情绪。</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放下梳子对我说:“好了,俺们下去吧。”她拉起我的手来到一楼客厅。海菁她娘听见我俩下楼的脚步声,已把装好的两碗香喷喷的鸡汤放到桌上了,还有两小碟酱油醋。李海菁凑上去用鼻子嗅了嗅,满意地说:“连白胡椒粉都放过了,正对俺的口味!”拉我和她坐在一起吃。</p><p style="text-indent: 2em;">海菁她娘撩起围裙擦擦手,笑逐颜开的对我说:“怀斌今天辛苦了,下去跑了一整天,回来又赶过来陪海菁,你要多吃点,好好补补,不够俺再给你装。”</p><p style="text-indent: 2em;">“有这一碗就足够了。我已吃过晚饭了。”我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今天有大雾,你是咋下去的?”海菁她爹进来不放心地问。</p><p style="text-indent: 2em;">“11号。”海菁说着把一块鸡大腿夹到我碗里。</p><p style="text-indent: 2em;">“这可不行。”海菁她爹说:“下乡拿腿跑效率太低了,你把俺的自行车骑去。”</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上班呢?……”</p><p style="text-indent: 2em;">&nbsp;不等我说完,李海菁拿脚踢了我一下,说:“让俺爹跑跑,对他身体有好处。你看他现在的肚子,鼓成啥样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海菁她爹拿手拍拍肚子嘻嘻笑了。他把车钥匙放到我面前,就上楼去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喝完鸡汤,我推着自行车出了门。海菁要送我,我说:“你也累了,早点回去休息吧,我走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正如海菁她爹所说,有了自行车我如同哪吒有了脚踏风火轮一般,走访效率陡然提高了许多。每天吃过早饭,我骑着自行车下乡走访,下晚趁着天黑前赶回来,吃过晚饭又去陪李海菁,公事私事两头都不耽搁。走访完了浮山镇七个村子,我又去沙子口了解情况,根据他们安排,我走访了流清河、东麦窑、南崂等八个村子。当其他几位同志才走访了一大半村庄时,我已满载而归了。这让同室的刘干事羡慕不己,他瞪大眼睛直直地望着我说:“你从哪里鼓捣来的自行车?既方便又省时,俺要是有一辆就好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笑笑自豪地说:“这是我战友的车子。昨天晚上我去看她,她知道了我用11号下乡走访的情况,便把她自己上下班骑的自行车让给我用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刘干事说:“你这个战友真重义气,有自我牺牲精神,一到关键时刻就显示出来了,他绝对够哥们。”他以为我说的战友是个男的。</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没有纠正他的口误,也没必要纠正。李海菁和杜干事是同一个部门的同事,我又在炮兵搞过创作,如果告诉刘干事我的战友是个女性,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到杜干事耳里,我立马就被卷入花边新闻的旋涡,甚至我利用晚上出去散步的机会去海菁家的计划便无法实施了。对此我只好选择了沉默。我知道,当务之急是起草报告。正好他们都下乡去走访了,宿舍里就我一个人,我花了一天时间,就把浮山、沙子口两镇的兵员情况报告写出来了,第二天上午我又作了补充修改,下午抄好交给了杜干事。杜干事高兴地把身子靠在椅背上,又翘起二郎腿,神情专注地看了一遍,然后抬起头来说:“这个材料可以了,反映的情况比较翔实全面,看来你在乡下走访确实下了一番工夫,抓到的都是第一手材料。等他们几个人的报告出来,俺们再一起汇总,上报炮兵政治部,确定今年新兵的教育方案!”说到这儿,他又问我:“你来过青岛吗?”</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摇摇头说:“没有。”我不想提前回去,只好违心的撒谎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杜干事看出了我的心事,就说:“这两天你到崂山和市区几个景点转转,虽然现已进入寒冷的冬季,漫山遍野已没了春夏那样一派生机勃勃繁花似锦的景象,但老祖宗留下来的历史文化遗址还是值得你深思品味的。游览的时候注意安全。”</p><p style="text-indent: 2em;">当天晚上,我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李海菁,李海菁十分开心地说:“俺俩又可以整日整日的在一起了。俺俩要好好享受一下俺们的青春!”又转转眼珠子对我说:“光呆在家里也不是个事,不如找个隐蔽的地方玩玩。”</p><p style="text-indent: 2em;">“不可!”我提醒她说,“现在到处都有带兵的,万一被哪个熟悉的人发现了,就露了馅了。稳妥些,我就在家里陪陪你。”</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想想也是,便不再提出去玩的事了。这时她又搬出咱俩《百年好合》的箱子,并故意问我:“你带钥匙了没有?”</p><p style="text-indent: 2em;">“带了。”我回答说:“只要到你这里来,我都会把这把钥匙带上的。”</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一听,又感动了。她深情地望着我,眼里闪着晶莹的泪花,对我说:“其实箱子上的钥匙就放在俺的口袋里,俺问你带钥匙了没有,是想看看你现在还有没有这份对妹妹苦苦相恋的心了。事实证明,你并没有变,还是俺日思夜想的好哥哥!”说着,她亲密地抱住我一起坐到床上。</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亲昵地拍了拍她,算是我对她一份真诚的安慰。这时她朝我甜蜜地笑笑,把头埋到了我的怀里。坐了一会,我拉过箱子准备开锁,刚把钥匙插进去,李海菁赶忙抬起头来制止我说:“先别开。俺刚才见物生情,突然想起了一首诗,说出来你也跟一首,如合了俺的意,俺们再把它打开。”接着她朗诵道:《七绝·俩相守》:</p><p style="text-indent: 2em;">&nbsp;</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text-indent: 0em;"><em>小小木箱一把锁,</em></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text-indent: 0em;"><em>钥匙两把俩相守。</em></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text-indent: 0em;"><em>菁菁花艳红似火,</em></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text-indent: 0em;"><em>拆你一字锁文武。</em></p><p style="text-indent: 2em;">&nbsp;</p><p style="text-indent: 2em;">“不错!不错!有创意,是首好诗。”李海菁话音一落,我便拍手称赞道,“一把锁,俩相守,红似火,锁文武……前两句道出了俺俩共同守护这个爱的结晶、爱的传承、爱的依托。而‘菁’是你名字中的最后一个字,本意就是一朵鲜艳美丽的花朵,再加上一个菁,便更加美艳红似火了。你红归红,火归火,为啥还不依不饶的紧紧锁住我呢?难道你要叫我在你这个美艳的花朵里生活一辈子吗?”</p><p style="text-indent: 2em;">“咋啦?你不愿意?”李海菁反问我。她把头顶到我的脑门上,两眼吊起来,又朝我努努嘴,一下子反把我逗乐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禁不住抱住她亲了一口,说:“我愿意!能生活在你这朵每时每刻都让我陶醉的花朵里,白天黑夜都闻着你身上散发出来的花香,这样美的好事到哪儿去找呢?”</p><p style="text-indent: 2em;">“好啦!少贪嘴。快把你的诗说给俺听听。”她笑着催促道。</p><p style="text-indent: 2em;">于是我对着李海菁朗诵道:《七绝·备思卿》:</p><p style="text-indent: 2em;">&nbsp;</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text-indent: 0em;"><em>百年好合锁俩心,</em></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text-indent: 0em;"><em>不见红绡备思卿。</em></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text-indent: 0em;"><em>来去多为春雨情,</em></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text-indent: 0em;"><em>留下鱼雁忆初今。</em></p><p style="text-indent: 2em;">&nbsp;</p><p style="text-indent: 2em;">“还是哥这首诗写得好,比俺的强多了。”李海菁听完我的朗诵,不禁感慨地说:“虽然只有短短的四句,却充分表达了俺俩的共同意愿、共同情感、共同希望、共同坚守。诗里的每一个字都触碰到了俺的神经,让俺不由自主地陶醉之中。哥,俺喜欢这首诗。现在你可以打开俺俩《百年好合》的箱子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刚站起身子,就听到海菁她娘在楼下喊了。我随即把目光投向了李海菁,她说:“明天吧。俺们先下去。”她拉起我的手来到楼下。</p><p style="text-indent: 2em;">客厅桌上两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比昨天又多了些内容:枸杞、大枣、党参等。我禁不住尝了一口,味道鲜美得很。海菁她娘坐在一旁看着俺俩吃,心里特别高兴,她望着我笑了说:“不着急,慢慢的吃,别烫了!”又说:“今天在汤里加了点滋补的食材,如正宗野生的肉苁蓉,吃了对你们有好处!味道还好吗?”</p><p style="text-indent: 2em;">“太好了!秀色可餐,回味无穷!”我赞美道,“伯母,你也吃呀?不能光叫咱俩吃。还有伯父,也叫他一块来吃。”</p><p style="text-indent: 2em;">海菁她爹正在院子里整理花木,听到我们说话,也走了进来。我从口袋里掏出自行车钥匙,放到他面前,说:“谢谢伯父!这几天多亏了你的自行车,让我顺利地完成了走访任务。我方便了,却辛苦你了,叫你跑来跑去的。”</p><p style="text-indent: 2em;">海菁她爹笑笑,十分客气地说:“只要不耽误你的事就行了,俺多走几天路算不了什么。这两天你有工夫了,就多陪陪海菁。”</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理解海菁她爹她娘的心情,海菁内心的纠结只有我能帮助她解开。喝过鸡汤,我告别两位老人,回到了住地。一进门,正好碰上杜干事,他问:“你回来啦?去哪里散步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没有散步,我去给战友送自行车了,她上下班等着用。”我回答说:“既然去了,就和她说了会子话。她也是个文学爱好者,经常写写诗、写写散文什么的。”</p><p style="text-indent: 2em;">杜干事望着我“噢噢”了两声,点点头走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nbsp;</p><p style="text-align: center; text-indent: 0em;"><strong><span style="font-size: 20px;">56</span></strong></p><p style="text-indent: 2em;">第二天吃过早饭,我怕被杜干事看出破绽,出了门没有直接向南,而是往北去崂山那个方向,然后抄小路绕到海菁家。一见到我,李海菁不放心地问:“你是从太平路过来的?”</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没有那么笨,主动自投罗网!”我笑笑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俺这就放心了。”李海菁松了口气。她挽起我的胳膊一起来到楼上。海菁她娘早上出去买菜还没有回来。海菁说:“昨天的事情今天继续!”她走过去打开橱柜取出《百年好合》的箱子,摆到床中间,对我说:“这个箱子俺一直放在橱柜里,平时连俺的爹娘都看不到。这是俺俩共同的心爱之物,打开它就打开了俺俩的心;锁起来,就把俺俩的心锁到了一块,谁也别想开小差,逃脱出去!”</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望着崭新如初的箱子,顿时心潮涌动起来。这是我和李海菁分手时,为了珍惜咱俩这份情、这份爱特地请能工巧匠精心雕刻制作出来的一件宝物。当初镌刻在上面带有咱俩血和泪、苦和痛的那几句诗,如今又跳入我的眼帘:人分飞,情相留,永把哥妹记心头。下面有咱俩的名字和时间。这是咱俩情和爱的结晶啊!我抖着手把钥匙插进锁里,轻轻一拧,锁开了,只见里面俺俩多年来的书信和照片,整整齐齐地摆在箱子里。这时海菁坐到我对面,咱俩从上到下的翻了一遍,见没有发生霉变,便一封信一封信的看了起来,信封里还有咱俩的照片,我俩一边看信,一边欣赏照片。看到高兴的事情,咱俩就开心地笑;看到痛苦的离别,咱俩就默默地流泪。于是两个人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李海菁首先打破沉默,她突然欣喜地对我说:“哥,你看出来了吗?这次你来,俺爹俺娘对你的态度完全不一样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深有感触!”我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知道为啥吗?”李海菁见我摇头,便接着道:“俺爹俺娘听说国家对转业干部安置政策有了新的变化,又有点后悔了。有一次,俺为抱养孩子的事和二狗吵架回家,俺娘听了自责说,都怪当初俺和你爹短视,才让胡局长钻了空子,叫你受了这么大的委屈。现在二狗想抱养一个孩子,还不如你和怀斌生一个呢,抱养一个哪有自己生的贴心?俺娘的一句话提醒了俺,所以上次去潍坊外调,才向你提出这件事,可惜没有成功。”</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不住的吃避孕药,和他做过了又拿消毒水洗,副作用肯定不会小了。这次能不能达到预想的效果,我信心不是很足。”我有些忧虑和担心。</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听得说,立刻沉思起来。过了一会,她抬起头咬着牙说:“不管啥结果,反正俺不会给他生个一儿半女,即使抱养一个孩子,俺也只好认了!”又赌气说:“听天由命吧,不谈这个了。”她抓起几张照片扔给我,“这是俺今年夏天拍的一些照片。”</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接过来迅速地看了看,其中有几张是穿着泳装在海水浴场拍的,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的活力,十分靓丽夺眼,就问李海菁:“这几张照片你咋没有寄给我呀?”</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朝我手里的几张照片看了看,随即眼捷手快的一把抢了过去,笑了说:“开始俺已装进信封了,后来想想又把它取了出来,所以就没有寄给你。”</p><p style="text-indent: 2em;">“为啥呀?”我又问她。</p><p style="text-indent: 2em;">“拍得不好呗!”李海菁故意闪耀其词地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不对。张张都拍得精彩,几乎达到了《解放军画报》上的水平,你肯定有啥不可告人的秘密!”我疑惑不解地望着她,一步跨过去,抓住她的脚脖子,摆出一副要挠她脚掌心的架势。李海菁最怕我挠她的胳肢窝和脚掌心了,一看到我这架势,赶忙求饶说:“俺告诉你。俺怕你看了这些照片,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再和别人搞出点什么事来。”</p><p style="text-indent: 2em;">“好哇!你竟然开始怀疑我了。”说着,我在她的脚掌心里挠了起来。她在床上滚着身子不顾一切地放声大笑,等到她笑得都接不上气来了,我才停了手,说:“我和你相处这么长时间了,除了你,还对谁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了,你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其实,俺只是有点不放心而已。”李海菁说。然后她又喃喃地低语道:“谁叫你勾走了俺一个少女的心,俺到现在心里都装着你,想着你,爱着你。爱得越深,对你的不放心就越重!”</p><p style="text-indent: 2em;">“以后不要这样了,你这样活得太累了,应该逐步把我从你心里移出去。下下狠心,把我忘掉吧,天底下没有不散的宴席。”</p><p style="text-indent: 2em;">“俺和你共同摆下的宴席,要俺俩一直走到生命的尽头才会结束!”李海菁认真地说。说到这儿,她突然把我一推,坐起对我说:“俺俩在一块才待了几天,听话音现在你好像嫌弃俺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不可能!我永远是你的大哥哥,哪有大哥哥嫌弃小妹的!”我赶忙解释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笑容,甜蜜的笑容又回到了李海菁的脸上,她依偎在我的胸前,紧紧地抱住我,亲昵地和我说着悄悄话,只到海菁她娘在楼下喊了,海菁才说:“到时间了。你不是要赶回去吃晚饭吗?先下去喝了鸡汤再走。”</p><p style="text-indent: 2em;">“中饭你娘做得太丰盛了,我到现在肚子还不怎么饿。”我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不饿也要把鸡汤喝了再走。这是俺娘的一片心意,你喝了她才高兴!”李海菁叮嘱我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咱俩来到楼下,海菁她娘已坐在厨房门口凳子上等了,她指着桌上两碗冒着香喷喷热气的鸡汤对我俩说:“大碗给怀斌,小碗是海菁的。”</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听得说,拿筷子在咱俩碗里分别搅了一下,然后噘嘴斜起眼来对她娘说:“俺娘真偏心,怀斌碗里是鸡大腿,叫怀斌吃肉,俺是鸡爪子鸡翅膀,叫俺啃骨头。这样下去俺一点地位也没有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这几天怀斌辛苦了,叫他多补补是应该的,回去吃大锅饭就很少有这个机会了。你在家里,杀鸡宰羊,什么好的,还不都是先尽你吃,有啥叽歪的?”</p><p style="text-indent: 2em;">“那倒是!”李海菁说着,把我刚才夹给她的鸡大腿又送了回来,并小声的命令说:“不准再夹给俺。”</p><p style="text-indent: 2em;">吃完鸡汤,回到住地,杜干事、刘干事等几个人已坐下准备吃饭了,见我回来,杜干事笑着问:“跑了一天,累了饿了吧?快坐下吃饭。”我装了一碗饭在杜干事身边坐下,杜干事又问:“去看了几个景点?”</p><p style="text-indent: 2em;">“甭提了,正好碰上崂山凿山拓路。我从汇泉广场坐公交到石老人北边,车子就不开了。我下车沿着路继续往山上走,一路的碎石,有大块,也有小块,走了半天也看不到一个景点。我抬头望望,南边是山,北边是悬崖绝壁,绝壁下面是海,站在路边上往下看,老深老深的,心里发慌腿打晃。当时我想,要是从这里掉下去,一口命没有。悬崖爬不上来,海水又那么深。于是我咬咬牙贴着山边往前走,高一脚,低一脚,在石头上跨来跨去的,好不容易走到太清宫,已累得满头大汗了。我在石凳上休息了一会,等游览完了太清宫已到中午12点了。随即到小卖部买了一盒饼干,就着凉开水吃了。听小卖部的人介绍,从太清宫后边那条北线一路上去,还有棋盘石、华严寺、白云洞、狮子峰、太平宫,然后再从北九水中线绕回到蔚竹庵、潮音瀑、铁瓦殿等,崂山的景点就基本上看得差不多了。然而遗憾的是,我把这些景点跑下来,几乎都在修复中,有的只竖了一块牌子,有的里面还空空的没有景物。如果你们想去看看,太清宫还是值得浏览一下的。”</p><p style="text-indent: 2em;">“俺不想去了。”刘干事听我这么一说,立即改变了原先的计划,“费这么大个劲,就去看个太清宫,有点不值得了。等以后修缮好了再去吧!”</p><p style="text-indent: 2em;">刘干事说不去了,其他几个同志也没了兴趣。杜干事说:“明天你们把走访报告写出来交给俺,后天汇总。汇总的时候大家都要在场。大后天你们就可以回部队了,车票你们自己买。”</p><p style="text-indent: 2em;">任务明确以后,大家吃完饭各自回到自己的住处,开始筹划起草报告的事情。我的走访报告已交给了杜干事,现在没了压力,一身轻松,便洗漱上床睡觉了。第二天吃过早饭,他们都忙着在房间里写报告,我一个人就悄悄的出了门。今天不用抄小路了,我直接往南去了李海菁家。刚走到门口,正要举手敲门,李海菁就把门打开了,看样子她早已在门口等我了。我抬腿一脚跨进去,她随后又把门关上了。这时海菁她爹已去单位上班了,她娘挎着篮子也上了菜场买菜。李海菁亲昵地挽起我的胳膊上了楼,进入房间,她不放心地问:“杜干事查问你去崂山游览的情况了吗?”</p><p style="text-indent: 2em;">“查问了。”我说:“已被我巧妙地搪塞过去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有破绽没有?”李海菁又问。</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去沙子口走访时,已向当地的老百姓打听清楚了,没有半点虚假。”我十分自信地说。接着捧起她的脸情不自禁地在她嘴上亲了一口,说:“现在你的脸色比我刚来的那几天红润多了,刚来时你的脸色如同崂山秋天的银杏叶子,蜡黄蜡黄的,没有一丝血色,让我惊讶不已,心疼不已。我又不敢说,只好在心里忍着,怕说出来惹你伤心。现在好了,又恢复到了原先的模样,白里透红,青春靓丽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来了,俺才有了心情舒畅,才有了精神上的依托,才有了生活中的种种乐趣。”李海菁两眼望着我深情地说,她似乎在向我倾洒一个少妇心田里积蓄已久的春雨。“尽管这些是短暂的、难以长久的,但俺知道那是你为拯救妹妹的无私付出。你已把属于俺的爱全部献给俺了,有哥哥这一份心意,俺也就满足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明天上午我们开始汇总今年青岛兵员情况走访报告,杜干事关照每个人都要在场。后天上午我就乘车回去了,我不在你身边,你要照顾好自己,即是碰到泰山压顶,也不要亏了自己。你的生命不光是属于你自己,也是属于我的。我心里不能少了你这一份情!”我动情地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听到这里,心海里随即漾起无限的感动,她蜷缩在我的怀里,小声地抽泣着说:“你说的这些话能让俺花上一生的时间去回味!俺知道俺在哥哥心中的份量,俺会牢牢记住你这些发自内心的关照。俺保证,以后俺俩再一次见面的时候,俺还是你当初喜欢的那个菁妹妹。”</p><p style="text-indent: 2em;">“这几天你光顾陪我了,单位里的工作有人说话了吗?”我担心地问。</p><p style="text-indent: 2em;">“分给俺负责策划的元旦、春节演出的几个舞蹈节目,方案俺已拿出来了,等你走了以后,俺就从基层单位抽人上来排练,不会耽误的。”李海菁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二狗那边呢?有没有问你这几天忙啥了?老回来这么晚?”其实这才是我最不放心的事情。</p><p style="text-indent: 2em;">“他去了深圳,想引进个合作项目过来,可能还要有段时间。”李海菁不快的瞅了我一眼说:“你真是个茶坊里的伙计——哪壶不开提哪壶。以后在俺面前不准你再提起这个人,把俺美好愉悦的心情都搅没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好的。遵命!”我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望着我满意地笑了,她亲昵地在我胳膊上轻轻地拧了一把,说:“和哥在一起就是好,除了开心就是快乐,从来没有让俺伤心过,甚至连一个小小的别扭都没有闹过,所以俺看到你就是满眼的春光,浑身的舒服!”</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想过没有,你为啥舒服?”我反问她。不等她回答,又接着道:“因为我打心眼里喜欢你,爱你!在我的人生字典里,喜欢你爱你,就觉得你块块好。即使你骂我打我,我也觉得这是你爱的表露;甚至你伤心地哭了,我也感到这是另外的一种美!所以一切我都依着你,让着你,护着你,生怕你不高兴、不顺心、不满意,这样你能不开心、能不快乐、能不舒服吗?”</p><p style="text-indent: 2em;">“没得命!你这样做会把俺惯坏的。从此在俺的爱的世界里只能装得下你一个人了,其他人一律拒之门外,统统走开!”李海菁眉开眼笑地说着,把我抱得更紧了。过了一会,她突然又低下头去,心思重重地说:“可是,你马上又要走了,你对俺的所有这一切的美好,随着你的离开立马就消失了,俺咋办呢?谁来解俺的忧愁,谁给俺洒下一生的阳光……”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不由自主地淌了下来。</p><p style="text-indent: 2em;">看到李海菁心酸痛苦的样子,我立刻后悔了。刚才我应把她的话头岔开,不应接着她的话题反问她,又说了那么多喜欢她爱她的心里话,勾起了她的一汪心酸和痛苦。“海菁,你不要太悲观了!”我安慰她说:“你身后还有一个大哥哥,你啥时候有了忧愁,我帮你解;你啥时候缺少阳光了,我来给你播种!”</p><p style="text-indent: 2em;">“真的吗?”李海菁抬起泪眼直直地望着我,望了一会又摇摇头,似乎不满意我这个答案。她突发奇想的说:“还不如俺俩坐船从栈桥出发,到海上找一个世外桃园——桃花岛上生活,俺织网来你打渔,俺养鸡来你种地,再生他几个孩子,过着与世隔绝无忧无虑的生活,又没有烦恼,多自由、多浪漫、多美好、多甜蜜啊!”</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一听就笑了,说:“你勾画的真是个人间天堂,谁不想有这么个美好的地方呢?但不现实。人只有生活在一个大家庭里,才能生存发展下去,才有一个美好的未来。金庸有本小说叫《射雕英雄传》,里面就写了一个桃花岛,绿水青山,鸟语花香,环境优美。然而黄老邪的宝贝女儿黄蓉还是千方百计地逃了出去。黄老邪几次找到她,劝她跟他回桃花岛,都被她拒绝了。为什么?外面的世界太精彩了,特别是那个傻头傻脑的郭靖,更让她情牵难舍。一声‘靖哥哥’,让谁听了,浑身的骨头也要酥三分!人哪,要学会适应社会,适应生活,而不是要求社会、生活去适应你。爱情哪,自古以来多磨难,终了都要缺一块。幸福有,美满不常有啊!”</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听我这么一说,也笑了,她说:“俺只是个赌气的话,没想到你竟做出这么一篇大文章。好了,现在不说这个了。哥,你走的那天,俺想去车站送送你,再看你一眼。”</p><p style="text-indent: 2em;">“不行!”我坚决地说:“杜干事、刘干事等几个人都坐这趟车,你去送我,被他们看到了,又要惹出一大堆话来。你别打这个主意了,要看,现在就看,看个够。”</p><p style="text-indent: 2em;">谁知我的随口一句玩笑话,李海菁还真的当起真来,她贴到我面前,瞪大眼睛对着我两眼看,看了一会见我没有任何反应,便突然辵起嘴,飞快地转起眼珠子朝我做了一个鬼脸,我忍不住“扑哧”笑了,轻轻地推开她说:“看啥看,都看了好几天了,还没有看够。明天要是材料汇总得顺利,晚上我还会来与你爹娘和你告别的。”</p><p style="text-indent: 2em;">“不管你材料汇总得顺利不顺利,俺明儿还来家里等你。”说着,她拉我坐到床上,对我说:“现在还有点时间,不如俺俩玩个联诗游戏,俺说上一句,你联下一句。然后你说上一句,俺再联下一句。谁联上了就吃一块糖,联不上就罚一杯酒,如何?”</p><p style="text-indent: 2em;">“酒就不喝了。”我说:“回去他们闻到酒味,影响不好。”</p><p style="text-indent: 2em;">“那就……”李海菁皱起眉头想了一下,说:“喝一杯水。”</p><p style="text-indent: 2em;">“水也不行。”我说:“要是我输了就喝水,肚子喝成了鼓,哪还有地方喝鸡汤?”</p><p style="text-indent: 2em;">“这也不行,那也不行,你说啥行?”李海菁有点急了,双手一拍大腿说:“那就吃一个生大蒜瓣子。”</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点头同意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下楼取来糖和她娘刚剥好了准备做菜用的半碗大蒜瓣子放到床头柜上,对我说:“现在正式开始,你听好了:醉魂别后广寒宫,”</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接道:“飞下瑶台十三峰。”</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听了一愣,说:“这么冷僻的诗你竟联上了!”她取了一个大蒜瓣、我拿了一块糖各自放到嘴里。</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吃着糖说:“远山重叠水萦纡,”</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接道:“水——水——水不出来了。”当我告诉她“水碧山青画不如”时,李海菁不乐意了,她说:“俺刚想起来要说,你抢先把它说出来了,这不能算俺的错。你吃大蒜瓣,俺吃糖!”她取了一块糖放到嘴里。</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让着她,取了一个大蒜瓣子吃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美滋滋地吃着糖说:“现在俺俩扯平了。接下来你要小心,俺要出几道更难的叫你联不上来,你做好吃大蒜瓣子的准备。听好了:‘燕子不来春寂寂’!”</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接道:“小窗和雨梦桃花。”</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一听,又不乐意了,上来一把拧住我的耳朵,撒娇说:“你存心叫俺吃大蒜瓣子是不?俺已吃过一瓣了,再吃会伤声带,影响上台唱歌的,你不能让让俺吗?”</p><p style="text-indent: 2em;">“你说吧,怎么个让法?”我双手护着耳朵说。</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说:“这个你还不会吗?还要俺教?你出题,要出俺熟悉的,比如名人名诗名句。俺出题,你只要答非所问就行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好的。我懂了!”我说:“你听着:‘梧桐叶上三更雨,’”</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接道:“叶叶声声是别离。”说着,她取一块糖放到嘴里,对我说:“你咋选这首让人伤感的诗句叫俺联,俺嘴里虽然甜了,心里却多了几许的忧愁。你马上要走了,俺俩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相见,一想到这个事情,就像三更雨打在梧桐叶上一样,俺的情感世界里又添了多少凄凉!”</p><p style="text-indent: 2em;">“都怪哥不好,选了这首诗句让妹伤心了。”我自责说:“现在我自罚吃两个大蒜瓣子!”我拿两个大蒜瓣子放到嘴里吃了起来。平时我吃大蒜瓣子都是搅在饭里或菜里一起吃,还不觉得怎么辣,现在空口吃两个蒜瓣子,辣得都有点受不了了,鼻尖上顿时沁出了细细的一层汗珠子。</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望着我开心地笑了,说:“不狠狠的辣你一下,你就忘了如何用心待妹妹了!”接着她又说:“浮生长恨欢娱少,”</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接道:“多情反被无情恼。”</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听了皱皱眉头,不快地说:“你咋不联‘肯爱千金轻一笑’呢?俺喜欢你亲口说出这一句来!”</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又重复了一遍。李海菁一咧嘴,甜甜地笑了,她那洁白整齐的牙齿,那装满了蜜似的让人看了就神魂颠倒的两只小小的酒窝,以及脑后那两条乌黑乌黑并扎有两颗红豆儿的羊角辫子,还是我当初爱上她的那个在河之洲采摘荇菜的窈窕淑女形象啊!</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见我入神的、专注的、默不作声地望着她,就像古希腊丘比特欣赏阿佛洛狄忒女神一样,便情不自禁地扑了过来,她紧紧地抱着我,不顾一切的给我送上了她最火热的亲吻。过了好长一会,她才喘着粗气喃喃地对我说:“哥,你真好!你什么都想着俺、惯着俺、宠着俺,这世上哪有你这么好的大哥哥呀?俺即使跟着你到与世隔绝的桃花岛上生活,俺也心甘情愿啊!”</p><p style="text-indent: 2em;">时间过得真快。海菁她娘又喊我们下楼喝鸡汤了。李海菁穿好衣服,草草洗漱打扮了一下,便拉起我的手踩着楼梯来到客厅。海菁她娘炖的鸡汤十分地道,无论是口感还是营养,可以说都是上等的。我一边美美地品尝着鸡汤,一边对海菁她娘说:“伯母,你炖的鸡汤真好喝,一点鸡腥臭都没有。以后来你还炖这样的鸡汤给我喝,这个鸡汤都可以申报吉尼斯大全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海菁她娘一听,立刻笑花了眼。她撩起围裙擦擦手,在凳子上坐下,说:“看你说的,都夸到世界上去了,其实没有那么好,炖给你们吃吃还可以,出了青岛恐怕就没眼相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李海菁说:“娘,你就甭谦虚了,明儿俺真为你申请看看,说不定奇迹真在你身上出现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别别别!”海菁她娘连连摆手说:“把人家大牙笑掉了,还要俺赔钱呢,俺可没有这么多钱赔!”</p><p style="text-indent: 2em;">一句话说得我和李海菁都笑喷了。</p><p><br/></p><p><br/></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color: rgb(102, 102, 102);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strong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未完,待续.......</strong><br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br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24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strong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letter-spacing: 0.544px;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作者简介:</strong></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24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ignore_js_o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ignore_js_op></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color: rgb(102, 102, 102);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strong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陈怀斌</strong><span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江苏盐城人,当过兵,搞过军农生产、新闻报道、文艺创作、宣传工作。转业地方,曾担任盐城市委宣传部新闻科长、盐城电视台副台长等职。多年来在国内各类报刊杂志上发表论文、通讯、散文、报告文学300余篇,其中:报告文学《岳士海和他的大洋梦》荣获中国报告文学“华西杯”竞赛二等奖;《谁破译了施耐庵密码》被中国新闻文化报网站及多家刊物发表;《毛主席著作天天读》被中国人民解放军总政治部转发到全军基层连队。</span><br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br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strong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编辑:吴勇胜</strong></p><p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margin-top: 0px; margin-bottom: 0px; padding: 0px; font-family: -apple-system-font, Helvetica, PingFang SC, Hiragino Sans GB, Arial, Microsoft YaHei; white-space: normal; color: rgb(34, 34, 34); letter-spacing: 0.544px; background-color: rgb(255, 255, 255);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strong style="overflow-wrap: break-word; user-select: text !important;">总编辑:陆碧波</strong></p><link rel="stylesheet" href="//xinsubei.com/source/plugin/wcn_editor/public/wcn_editor_fit.css?v134_P6E" id="wcn_editor_c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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