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就淑女 发表于 2024-5-15 18:19:31

邹迎曦 | 这就是命——邹迎坤谢世20年祭

<p style="text-indent: 2em;">光阴荏苒,恍惚之间,我的三弟邹迎坤离开人世已经20年了。今年的4月24日,是他80岁冥寿之日,而8月27日,又是他的忌辰。邹迎坤走时,刚过花甲,正是人生中最能办实事的时候。中年早夭的他,因死在打工回家的路上,走得一点不近人情,有点惨烈。走得不明不白,是车祸?还是突发疾病而亡?他就这样不辞而别,令人费解。直到今天,20年过去了,我还是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因为太突然了。<br/></p><p style="text-indent: 2em;">这么多年来,我己记不清有多少次在梦中遇见迎坤,他还是那个“滑稽像”,见人一脸笑与世无争的老样子。但是,他始终不与我说话,看看我好似面熟又像陌生,他没有久留就又走开了。由于常在梦中相见,所以,经常勾起我含泪对他往事的追忆。一桩桩,一件件都是那么的清折,沥沥在目,记忆犹新。</p><p style="text-indent: 2em;">邹迎坤是我的三弟,比我小8岁。我父亲在区游击连执行护送首长的任务中,因一路上环境恶劣,刮风下雨,天寒地冻,历经3天3夜的急行军,受尽风寒,得了“伤寒病”,在当时部队医院治疗3天,因战时医院缺医少药,终于1947年3月21日,英年早逝,终年31岁。</p><p style="text-indent: 2em;">父亲逝世时,按照农村的旧风习俗办理丧事。可是,几个离题的怪事出现了,至今都说不清础是什么一回事。其一,“烧寿纸”。一家人都严肃的跪在地上,由“扶重”的人“烧寿纸”。可是,当寿纸刚烧一半的时候,突然一股热流将燃烧正旺的寿纸,连纸带火捧上屋顶,附在屋笆上烧屋,我姨妈立即向火上浇了几盆水,加之众人救火,屋上的火是熄灭了,但是,屋己经烧了一个洞。其二,“化行被”(一个巴掌大,象征性小被子)。按照习俗死者入殓后,要去土地庙“化行被”。化行被时,家人都要跪下盍头。当时,邹迎坤虚年才3岁,因为他小抱在母亲手上盍头,可是就在这时,己经烧成火团的“行被”,突然掀起一股热流,不便不离的飘落在邹迎坤的脸上,母亲很快将燃烧的纸火团抹去,邹迎坤的小脸上己是三个大血泡了。</p><p style="text-indent: 2em;">这两件事,现在看来都有了验证,说明我父亲早就预料到,他走后家中会发生的悲剧,提醒家人及早防范。其一“烧寿纸”把屋烧了一个洞。父亲是在暗示国民党反动派要垂死挣扎,会放火烧我家的屋,提醒家人及早做好防范准备。然而,真的不出意料,就在我父亲死后的第十个月(1948年1月17日),国民党反动派垂死挣扎,对老根据地进行大扫荡,一把火把我家农村和集镇上的房产全都烧光,化为灰烬。从此,我们全家三代十几口人无家可归。逼着我母亲改嫁,拖上我们过着“拖油瓶”的生活,这样的解释算是合情合理吧。其二“化行被”把邹迎坤脸上炀了三个大血泡。父亲是在暗示迎坤必将有难,不是一次而是多次要“死里逃生”,如果过不了“坎”,就有生命危险。在邹迎坤9岁那年,我已经17岁了,原来我负责的那些放牛吃草的事情都交给邹迎坤去做了。记得有一天,邻居姚永凤家借我家一条大登牛,帮助拉牛车下海去装草。下午看到牛车回来了,家里人叫迎坤去把牛拉回来放青(吃草),迎坤到人家时牛车刚到草场,牛还未卸格头。一车4条牛,我家的那条登牛干的是搭格牛的活,排在当车牛的前边,人家看到迎坤来要牛,就先把我家那条牛卸了格头,把牛绳交给迎坤,他接到牛绳后,立即骑到牛背上,正准备往回走时,谁知牛猛一回头,与还未卸格的当车牛“雕”了起来,将邹迎坤从牛背上掉落在地(在4条牛的脚下)。我家那条牛拼命往里砧,当车牛未卸格头,拼着老命往前冲,也靠两边的帮缆牛出力,3条牛拉着重车与我家那条牛“格斗”,邹迎坤掉在4条牛的中间,无法脱身,结果被重草车从身上压了过去,从屁股到云膀都是粉碎性骨拆,把他抱起来的时候,仅仅只有一点气,一点哭声都没有,在场的人看了连连摇头,都说希望不大,退一步说,就是医好了也是个废人。可是,我的母亲没有放弃,她边哭边说:“不管花多大贷价,就是扎锅卖铁,也要把我的乖乖救活医好,否则我对不住死去的丈夫”。事情传得很快,立即有人介绍了一位专治跌打损伤的“郎中”,名叫窦之香,他来看后说,不怕花钱肯定能看好。问他需要多少钱,他说起码十柦粮食钱。在当时这个天文数字是很吓人的。后来,我母亲请乡里干部出面说情,讨价还价。结果,是以五柦粮的贷价,100天治好能走路的约定成交的。说来真奇怪,那个人真是个了不起的“神医”,他说到就能做到,真的一切都是按照他的路子走的。他用的是麝香膏药,就是一个膏药轮番贴。我记得非常清楚,开始贴的几天,膏药贴上去,就听到患处发出吱吱的响声,这种情况维持了十多天,以后就基本上听不到声音了,同时痛感也渐渐消除了。个把月后,基本上能手舞足蹈了。3个月后真的能下地走路,家中的小事也能参与接接拿拿了。这个“坎”被他跨越过去了,这个治命的打击,没有留下任何的后遗症。真是,命大福大,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让他又愉快地多活了50年。</p><p style="text-indent: 2em;">邹迎坤的青壮年时期,日子过得很充实,也很幸福。他聪明好学,又有上进心,因此,在劳动中,炼成了项项事情都会干,样样活计能干好的“多面手”。他既会晒灰烧盐,也会科学种田;他身兼多项手艺,既是木匠;又是瓦匠;还是拖拉机驾驶员。在生活上他是个“乐天派”,他一生多才多艺,能说会唱,也能演,还会拉二胡。他是一个“不居小节”的人,跑也唱,坐也唱,不论什么场合,只要有人捧场,他立马唱起来,或者现场表演,后期人们都称他是“老顽童”。他的心态也特别的好,一辈子与世无争,就是偶尔与人发生小口角,把话说掉就完事了,从不放在心里记人家的仇,事后与到人家仍然是一笑了之。所以人称他是个“和事佬”、也有人说他是“马大哈”。按照他的品性和性格。人们都说他能活到120岁。可是,他只活到60岁就走了,真是不尽人情。</p><p style="text-indent: 2em;">谈到这里我还要说两个插曲,衬托说明他的为人和他对社会的特别贡献。</p><p style="text-indent: 2em;">一件是:“有胆略、有迫力,一人独砌一幢楼房”。40多年前,正处在改革开放前沿,他能与时俱进,紧跟潮流,看到人家砌楼房,他也砌楼房。可是,人家是有钱砌楼,而他家中3个儿子都很小,根本没有聚财的能力。可是,他就凭着自己有“木瓦两作”工艺的“一技之长”,和一股“自强不息”的坚强信念,聚集了一些微薄的资金,购买了一些必备的原材料,就着手砌楼房了。人家砌楼房是一帮人,而他砌楼房,只有上桁条时请了几个人帮忙,其余的事情都是他一人干的(包括用狗头车推土扛墩子,也是他起早摸黑打夜工扛的),家中的小孩子帮助做做小工,接接拿拿,就这样他自己连续干了100多天,一幢三上三下的两层小楼竣工。人家住楼房,他也住楼房,他常说,人家有钱住楼房——幸福,我住楼房是先苦后甜——乐在其中。</p><p style="text-indent: 2em;">另一件是:“‘当’央视群众演员,走出国门,传播海盐文化”。30多年前,中央电视台四套要来大丰拍摄《海盐传奇》新闻片。事先邹迎坤就被聘请来协助搞摄影基地,他是以一个老盐民的身份参加筹备的。一个月后,电视台来拍《海盐传奇》时,需要找群众演员的时候,邹迎坤成了首选。在正式拍摄时,他扮演了一位老式巴焦的盐民,坐在盐灶门口起火煎盐。为反映盐民在劳动中的辛苦和生活上的苦涩,导演要他脱掉上衣,赤搏上阵,并在他头上和身上用潮盐擦上几下,这样在镜头下就能发光,呈现出天气炎热、劳动艰辛的效果。编导提出的要求,他二话没说都执行了。在正式开拍中他非常用心,扮演了一个栩栩如生老盐民,得到编导的认可和表扬,顺利地完成了《海盐传奇》的摄制任务。后来《海盐传奇》,由中央电视台四套国际频道向国内外播放,邹迎坤代表的中国海盐盐民的光辉形象,不仅走遍了全中国,同时也走向了全世界。</p><p style="text-indent: 2em;">我就是这样一位“乐天派”的兄弟,劳碌了一生,正要享受晚年天伦之乐的时候,突然就不明不白地走了,难道这就是命吗?是命上注定是这样吗?20年了,我至今还是想不通。2005年8月26日,我在扬州参加“中国盐文化研究中心”在扬州大学召开的《海盐文化研讨会》,散会的头一天(28号)大会秘书处告诉我,说我三弟出了车祸,生命在危。我听后立即打车回家,经过3个多小时的旅途拔涉,我于傍晚赶到他家中,这时他己紧闭双眼安详地躺在门板上,看到我他一点表情都没有,真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我忍不住哭了,许多往事涌上心头……</p><p style="text-indent: 2em;">接着,我的姪儿向我介绍了所有情况:那些天他是在通商镇以木瓦匠的身份参加翻盖小学教室和校舍的,他和当地的工匠关系很好,那天天气特殊,下午5点多就下大雾,能见度很差。见此情况,包工头为了照顾他,叫他提前(6时前)回家的。邹迎坤骑的是一辆“老掉牙”的旧摩托车,上边卦的是他三儿子早就报废的一个没用的车牌。他在离开通商镇向南不到十华里的地方出事了,出事地点在庆生渡南一二公里处。后来是行路人报的警,县交警大队将他送到同仁医院抢救,在他身上找不到任何身份信息,唯有摩托车上的旧车牌,交警查到旧车牌,就打电话给他三儿子,这才算是联系上了,全家人得知此消息,天亮前都赶到大丰同仁医院看他。家人来后医院还在进行所谓抢救,迎坤身上是凉的,四肢都是硬的,仅仅在仪器上看心脏还有微弱的跳动。其实他早就归西了,就这样医院还收去抢救一万多元。</p><p style="text-indent: 2em;">他的一生就这样结束了,没有找到肇事者,也没有找到致命的其他原因,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走了,走得太突然了,难以使人接受,难道这就是命吗?是命该如此吗?</p><p style="text-indent: 2em;">事情过去了20年,他虽然没有尽到培养子女的全部责任,但是,孩子们都很争气,三个儿子各有千秋,都过得很好,不落人下邦。大儿子自学成才,成了一名教授级的小学高级教师,提高了邹氏家族的文化底蕴。孙子很有政治素养,做了一名大学生村官,当了村支部书记,使得邹家的红色基因得以传承。更能使他笑纳九泉得以冥目的事,孙子为邹家生了重孙,替邹氏家族完成了传承后代的重任,使薪火相传,后继有人。</p><p style="text-indent: 2em;">国师顾毓琇尝言:生前了俗事,生后少虚名,我们都不过是有所求有所不求,有所为有所不为的普通人。只是心存善念,用文字守着清贫,在无数个有春雨敲窗的日子,一如清风扑面,撞击相似的灵魂……</p><p style="text-align: right;"><strong>2024年3月23日初稿</strong></p><p><br/></p><p><strong>作者:邹迎曦</strong></p><p><strong>编辑:吴勇胜</strong></p><p><strong>总编辑:陆碧波</strong></p><link rel="stylesheet" href="//xinsubei.com/source/plugin/wcn_editor/public/wcn_editor_fit.css?v134_P6E" id="wcn_editor_cs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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