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友权《多情的土地》

采菊东篱

     “我深深地爱着你，这片多情的土地，我踏过的路径上，阵阵花香鸟语；我耕耘过的田野上，一层层金黄翠绿……”收音机里正在播放关牧村演唱的歌曲《多情的土地》。洪爷双手捧着收音机，坐在门边望着春雨中的田野，眉头紧锁。
      四月的田野麦苗青青菜花金黄，无边的绿色一波连着一波涌向天边。洪爷扳着指头算了一下，再过两个月，这片土地就要流转给别人办家庭农场了。种了几十年的土地，从内心着实不舍。他闷头抽着烟，老伴被烟熏得不停地咳嗽，有些恼火地对洪爷说：“你还让不让人活了。”洪爷没有吭声，悄悄地掐灭了烟头。他站起身对老伴说：“我就是舍不得。”老伴没有答理，扶了扶老花镜继续做自己的针线活。
      洪爷走进里屋找了件雨衣穿上，老伴摘下老花镜问：“你这是去哪？”洪爷说：“我去找村主任，土地流转合同不签了。”老伴摇了摇头说：“老头子，你真是越老越糊涂了。我们老俩口年纪越来越大，田里的活做不动了，儿子在外面做生意又照顾不到，要我们把土地流转给人家是让我们享福。”
      洪爷可不这么认为，他说儿子做生意赚了些钱不知东南西北了，忘记了土地是庄稼人的命根子。我自己的田自己种多好，凭什么租给别人办家庭农场。
      听了洪爷的话，老伴又好气又好笑，她点着洪爷的脑门说：“你这里出问题了。儿子不是跟你说过了，这土地是流转租给人家，人家每年给你租金，你现在是地主了。”
      洪爷不再说话，他闷坐在那里想自己的心思。他想得很多，心里很乱。村里二轮土地承包那年，儿子不想要承包田了，说在外面做生意很忙，这田承包了也是放荒。这下洪爷急了，他拍着桌子大骂儿子不知天高地厚，去城里住了几天楼房就忘本了。儿子被骂急了，把承包土地的小本本甩给了洪爷：“这承包田我不退了，全给你种！”
     从春耕到秋收，洪爷和老伴一身泥水一身汗地在田里忙活。虽然苦了点，但心里是甜的。看到家里小山似的稻堆，他给儿子打电话时声音也特别大。他让儿子回来看看，顺便拿点新米。 可现在这承包田流转给别人办家庭农场了，他心里堵得慌，舍不得丢下这滚爬了一辈子的土地。
      洪爷走出门去，沿着田埂踽踽独行。他默默地立在满是蔬菜大棚的田头，心里有一种难言的酸楚，觉得自己真的老了。柔和的雨水顺着他满是皱纹的脸颊流淌，滴落在脚下这片温暖的土地上。
（原载《盐城晚报》）
编    辑：吴勇胜
总编辑：陆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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