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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菊东篱
发表于 2024-2-18 07:4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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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听着这首经典老歌,海子的眼前有些模糊。那个挥之不去的娇小身影,一下子鲜活起来。红袄绿裤,圆口布鞋,齐眉刘海下是一双春水般明澈的大眼。她甩动着粗黑的大辫子,在寒风中翩翩起舞。
回不去的小村,回不去的时光,唯有记忆穿越。那时海子还是懵懂少年,盼着过年穿新衣,盼着看村里文艺宣传队演出的春节文艺节目。
在那个物质生活和文化生活都极度贫乏的年代,村民们自编自演的文艺节目是一年中的精神大餐。虽然每年都是老套路,花船、花担、舞龙灯等传统节目,但大家百看不厌。
海子初中毕业后被推荐担任大队团支部书记,每年春节文艺演出成了他最重要的政治任务。一天晚上,排练结束后他独自回家。月光下的村庄静悄悄的,偶有一两声狗吠。那时没有电视,吃个晚饭就是上床睡觉,只有少数人家的窗户上还透着灯光,女主人正在昏黄的油灯下赶做一家人过年的新鞋。
忽然,海子听到一户人家的窗户里传出了歌声:“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他凑近窗户朝屋里望去,一位女孩正坐在床上纳鞋底,如豆的油灯映照着她瀑布似的长发。海子自言自语说这不是二秀嘛,唱得太好听了。他曾当面夸过二秀唱得好,二秀说唱得好又怎么样,你又不让我进宣传队。海子说不是我不让,是大队书记规定的,参加宣传队的都必须是贫农,你家是富农。二秀倔强地说,富农是我爸,我和你一样,生在新社会,长在红旗下。
在那个年代,出身问题就是政治问题。海子是个要求进步的年轻人,他虽不敢越雷池,但还是想让自已编排的文艺节目出点彩。于是便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准备先斩后奏。第二天他让人通知二秀参加排练,起初二秀不信,在反复确认后竟激动地哭了。那天海子特地召集全体宣传队员开了会,规定谁也不准向外透露二秀参加宣传队的事。
二秀非常珍惜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每天晚上都要排练到半夜才回家。为了演好喜儿,她骑着自行车往返一百多里去县城电影院,连续看了两场电影《白毛女》。
除夕这天,大队领导审看节目。当二秀出场一张口:“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大家一下子都傻了,这活脱脱就是电影中走出的喜儿。大队书记带头鼓掌叫好,海子悬着的心才算放下。
初一这天,乡亲们期盼了一年的乡村大戏在村里的打谷场上开演了。在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和喜庆欢乐的锣鼓声中,村里人扶老携幼,扛着板凳向打谷场走来。无论是稚气未脫的孩童,还是满头银发的老人,他们都在大声地笑,大声地叫,这是一种快乐情感的渲泄,这是乡村一年当中最热闹的时光。
二秀的《北风吹》是压台节目,当她以喜儿的扮相出现在大家面前时,全场掌声、叫好声如潮。“北风那个吹,雪花那个飘,雪花那个飘飘,年来到……”二秀甜美的歌声似一河春水,流淌在乡亲们干涸的心田里。
(文章原载《浙江日报》)
编 辑:吴勇胜
总编辑:陆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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