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泰州有位老棋手，叫马忆程，三野离休干部，今年九十有七，对围棋喜欢得不得了，每天都得杀一两盘过过瘾，没人对弈就打谱，那钻研棋艺的劲头犹如国家队的职业棋手。马老是我国早期的业余5段，曾担任新疆棋协主席。从新疆离休回江苏，1993年代表江苏队参加全国“劲松杯”老干部围棋赛，获B组个人冠军，为江苏队获团体冠军立下了大功。在马老的培养下，他的女儿马岺棋艺相当了得，多次参加全国职业棋手比赛，棋刊上还登载过她的经典对局谱。
马岺退休后定居扬州。她托我一件事：帮她和扬州棋协接上头。我立即找到扬州棋友许乐天，引见熟悉一下。两个小时后，我和乐天驱车来到扬州曜阳国际老年公寓。马老满头银发，笑容灿烂，久久握住我和乐天的手说：“欢迎，欢迎！棋友来了，我比过节还要高兴。”两副棋具已摆好，令我惊奇的是餐桌上已摆好一桌菜，一瓶茅台酒。马岺说，一接到你们的电话，我父亲就忙开了。今天下完棋，一定要吃好晚餐再走。我和乐天有点疑惑，马老还有这等手段和速度？马老颇为得意地说：“采买是女儿，其余皆是老爸，从拣菜一直到饭菜上桌，都是我。”马老慈爱的目光扫视马岺，马岺像个乖女儿，脸上绽放幸福的笑容。马老生在泰州，长在泰州，年轻时叫马光和，曾在洧水小学读书。他14岁学棋，大林桥陈彬家是个活动点，陈宝如、陈舜年、薛季成、卢乃千和李鹤云常在那儿下棋。1942年，著名国手魏海鸿先生常来泰州做棉花生意，在利通棉花店和陈舜年、薛季成下过不少指导棋。马老天资聪颖，学棋一年多，便和薛季成分庭抗礼。1986年马老回乡，在东城河边棋社，巧遇薛季成，两人各胜一局。马老棋下得好，京胡拉得更好。他1949年参军，后到江苏省京剧院、新疆京剧院工作，担任首席琴师和唱腔设计，曾为好多京剧名角操琴。马老的艺术风采，我有幸领略一二。2012年全国“劲松杯”老干部围棋赛在镇江希尔顿酒店举行，马老和我同住一室。当年，马岺代表福建队参赛，福建领队是省人大主席、京剧名票。晚上，马岺陪省人大主任来了。主任满头银发，谦和有礼。马老让座，主任依旧像学生一样，站着和马老说话。主任认真地唱了一段《洪羊洞》二黄原版，请马老指点；马老神态祥和，慢慢地说：“你想听真话呢？还是想听假话？”马岺眼泪都要急出来了，恳求的目光不断向老爸传递。主任随即答道：“要听真话。”马老沉思一下说：“我给你的唱段打个分。评个60分，满意吗？”主任连声说好。马老说：“你的基础好，学习精神好，再给你加个10分印象分、10分鼓励分，总分80分。”主任情不自禁握住马老的手，连声感谢。然后，马老一边示范，一边一句一句点评主任的这段唱腔，然后又谈起余叔岩、杨宝森等名角的艺术风采，两个多小时，连我这外行都听得有滋有味，恨不得拿笔记录下来。八年前的夏天，我第一次去扬州老年公寓看马老，预先没有联系。马老穿了短裤来开门，见到我后，摘下眼镜揉揉眼，惊喜地说：“翁和来了！”随即张开双臂和我热情拥抱，并且唱道：“天上掉下个林妹妹！”那天我和马老下了两局棋，一胜一负。马老布局讲究，喜欢下大型复杂多变的定式，陷阱多多。我以最简单的变化应对，防止中招。弈至中盘，马老搏杀勇猛，常放胜负手，棋风阳光，朝气蓬勃，一点没有老同志下“卫生棋”的味儿。马老说，我什么毛病都没有，第一目标：争取健康活到110岁。到泰州和你大战一番，争取多胜你几盘。
（2023年1月18日《泰州晚报》6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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翁和 泰州棋院创办人，种过田，做过工，教过书，退休多年。
来源：坡子街笔会
编辑：吴勇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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