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蒋庄后沟之殇与喜
文 | 刘宝山
后沟不长,二百来米,后沟不宽,也就普普通通的一条小河的宽度。有些地方,由于垃圾的经年填埋,一个带着助跑的跳跃似乎都可以越过。沟者,当地方言中有断头河之意,后沟便是这样的断头河,位于周北村北蒋庄庄后。曾经的后沟,并非断头河一条,而是与庄前的大河,庄东的东沟还有庄西已经被填没的南北向河道,让北蒋庄成为四面环水的所在。在元末至明朝中后期北蒋庄曾是屯兵的军营,四边的河道便构成了防御体系的一环。西边的这处河道被填没于何时?没有传说,也没有记载,只是在南端的“王河口”和后沟顶头转向南侧的弯头留下了曾经的河道遗迹,河道东侧的庄台地势比河道西侧的庄外也明显高出了半丈有余。
曾经的后沟,风水极好,河道南侧有一文昌宫,供奉文殊菩萨的地方。里下河地区的村庄,村庙不少,但文昌宫很少,建有文昌宫的地方,至少可以肯定,在历史上的某个很长时间里,此处参加科举考试的人数很多,文风鼎盛。我曾经看到过一篇文献,说文昌宫不仅仅是祭祀和祈拜文曲星或者文殊菩萨的地方,还是考证考生身份和发放参考凭证的地方。如此说来,文昌宫还是科举制度下的基层实施单位。北蒋庄的文昌宫,是一座敞门廊檐的七架梁瓦屋,建筑样式区别于一般的庙宇,与官府的衙门更加相像,是不是能够证明,此处的文昌宫兼具了周围村乡考生的身份验证和参考凭证发放的职能?传承千年的科举制度非常完善,不可能随便什么人,想去参考便能参考,地方政府需要进行身份验证,单口相声《连升三级》中的张好古的故事也就只能停留在艺术创作中,现实中肯定不会发生。如此想想倒也可以理解,不过以上仅为推测,没有实据。
北蒋庄的文昌宫建于何时,现已无法考证。院子里曾经长有一棵两人合抱的皂荚树,树龄当在三四百年以上。照此推算,此处的文昌宫,至少初建于明朝后期。可惜的是,历经多年风雨的皂荚树没能扛过上世纪四十年代的战火,被砍伐后做了枪械所修理枪械的枪托。文昌宫也初毁于那个年代。在上世纪六十年代,残余的文昌宫被拆毁了,原址上建了小学。后来学校移到他处,原址也部分被挪作他用。作为北蒋庄历史底蕴的依据,文昌宫的故事现在只能在口头上传承。这便是最早的后沟之殇。后沟之殇仍在继续,上世纪六十年代前后,村庄的主政者不知道出于何种考量,还是那时候打鬼子和老蒋,经常填河打坝,阻碍汽艇的快速交通,这便也成了习惯,沿着文昌宫大门出口的巷子向北,后沟在那里被打上了一段坝头。当时在后沟的顶头曾开挖过一处弧形河道,在村庄西南处连通了庄前的大河。由于河道挖深太浅和沙土基质易于塌方,河道开挖后就几乎没有过水,于是,此后的后沟便成了一潭死水,渐渐地黑臭。
庄后的居民苦不堪言,没有了淘米洗菜挑水的地方,不得不长长地走到庄东或者庄前的河口。分田到户后,家家户户都有了农船,庄后人家的农船不得不停到庄前,用庄后人家的话说,有这走到庄前的功夫,农船早就撑到了自家田头。物极必反,否极泰来,辩证法无处不在。这不,人见人厌的后沟终于等来了改天换地的喜事,因为历史的底蕴和现在父母官们的努力,周北村被作为了新农村建设试点。后沟的坝头被打开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座小桥,桥洞不大,水能够流动就行。后沟被淘深了,水不再黑臭。那条早就不能称为河道的废河被挖深打通,也已经在村官们考虑之中。待到打通的那一天,整个后沟的水将会活泛起来。风水上说,水能生财,源源不断的活水,能够给北蒋庄带来新的生气和活力。城市也好,乡村也罢,古寺古庙其实是历史底蕴的载体,甚至是关键载体。期盼着有朝一日,后沟边的文昌宫能够复建。文昌宫的复建,也绝不是简单的迷信或者宗教信仰,而是向世人传递北蒋庄崇文重教的过往,承载的是村民们望子成龙的期盼。古时的科举,现时的高考,都将使这种期盼成为一种永恒。北蒋庄根基优厚,历史悠久,庄形四边周正,东有复兴庵兴盛教化;西有龙王庙雨顺风调;南有公侯庙佑民襟土;北有文昌宫翥凤翔龙。再加之四水环绕,水清岸绿,定不失为一个令人称道的所在,一个新农村建设的典范。
作者简介:
刘宝山,江苏兴化人,定居上海。工学学士,工商管理硕士,钟爱文学,著有长篇小说《长天孤鹭》,《事房》和《水殇》,散文和短篇作品散见于各地方报刊及文学网站。多次在全国和地方性征文比赛中获奖。
来源:古镇周庄 编辑:吴勇胜 总编辑:陆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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