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傍晚，刚剪过的草坪深浅相间，7岁的大外孙在练习侧手翻。
虽然是练习，阵仗不亚于大型比赛。女儿一人撑起整个啦啦队的气氛。宝宝翻一个，女儿 “哇奥”一声。亲家站草坪边上，随时准备冲上去做必要的保护。女婿是教练，场外语言指导。
17个月的小外孙贝贝开心地在草坪上走几步就扑到，笑眯眯地爬起来再走几步又扑到。女婿从贝贝一次又一次的扑地动作中看出了端倪：贝贝在模仿哥哥。大家笑得更响了。
我把女儿发来的小视频看了一遍又一遍，发现贝贝扑地后立刻扭头看他妈妈欢呼，看他爸爸妈妈爷爷奶奶脸上洋溢的爱意，这就是他模仿哥哥的驱动力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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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国人管两岁叫“可怕的两岁”，可怕的行为有：扔东西、打人、咬人、尖叫、倒地哭闹、有无数的想法并坚持要做。对“可怕的两岁”比较靠谱的解释是：这阶段的孩子有一定的想法和行动能力，但还不能用语言和成年人沟通，也不懂得一些行为的危险性。
贝贝让我知道了可怕的两岁不是从两岁开始，而是18个月就开始了。我看着他一边用挑衅的目光与我对视，一边把手上的书或者杯子往地上砸；紧握着尖尖的铅笔死活不撒手，你抢他就尖叫，你赢了他就咬你。
女儿女婿一致认为必须给贝贝上规矩，建议使用3岁的惩罚机制。打人咬人砸东西就让他坐在墙角落，等他情绪稳定不哭了，再抱回来。面壁思过？他懂吗？事实是他不仅很快理解了规则，还不停地试探惩罚者的态度和边界。
那天，女儿下班后有一个进修课程，女婿一人照顾两儿子。大外孙在餐桌上做作业，贝贝在厨房里开抽屉要拿油瓶。女婿关了抽屉告诉贝贝不许开，他立刻倒地大哭，女婿看了他一眼，走开了。贝贝哭了两声，可能想起妈妈不在家，而爸爸是家里最严厉的人，于是乖乖地从地上爬起来，去玩自己的玩具橱柜了。其后，乖乖地吃饭，乖乖地洗澡，乖乖地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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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那日女儿女婿家热闹非凡，十三人、两条狗、两只猫。21个月的贝贝也特别开心。午睡之后，他奶奶为他切好了他超级喜欢的哈密瓜，他坐女儿腿上用小叉子一块一块地往嘴里送。女儿说：“给奶奶吃”。他笑眯眯地叉起一块送到他奶奶嘴里。众人赞许的“哇奥”声，女儿连连夸“好孩子”，还有笑声和鼓掌声。
一块瓜值得如此大惊小怪吗？当然值！若在往常任何食物在贝贝手上，亲爹亲妈也休想分到一口。贝贝的信条是：我非常爱你，只是没有爱到让你咬我的食物。
女儿又说：“给爷爷”。贝贝叉起一块送他爷爷口中，又是一片笑声和掌声。我们两口子也都吃到了贝贝送到口中的哈密瓜。女儿增加了难度：“给哥哥”。哥哥和弟弟是相爱相杀的存在，不知道贝贝是不是过度沉浸在他的行为引起的众人关注中，竟然叉起一块瓜，爬下高高的餐椅，小跑着把瓜送到了沙发上的宝宝口中，宝宝居然也没有嫌弃，张口吃了。
女儿再次增加难度：“给爸爸”。最近女婿给他上规矩，贝贝不太喜欢爸爸。贝贝笑着叉起一块瓜，爬下高高的餐椅，一路小跑着把瓜送到沙发上的乔治叔叔口中。顿时引来哄笑一片，女儿再次要求：“给爸爸”。贝贝再次小跑着送至乔治叔叔口中，哄笑声再起。
4
英国人总把安抚奶嘴塞进婴儿口中。女儿带两个儿子也用同样的方法，效果也真好，如果哭闹，奶嘴一到，万事大吉。唯一的麻烦是养成了习惯，戒起来十分困难。
理论上，贝贝长牙时就该戒奶嘴了，因为长时间吮吸奶嘴影响牙齿形状。但是，奶嘴的安抚作用实在无人能及。比如，去托儿所的路上，贝贝坐在后座安全座椅内，唯有奶嘴能让他一路不哭不闹，不影响他妈妈开车；半夜在婴儿房醒来，他自己黑暗中摸到奶嘴，塞进口中，就可以不哭不闹，让他妈妈爸爸安睡到天亮。所以，戒奶嘴这事一拖再拖，拖得越久习惯越深，对牙齿的影响也越大。
贝贝戒奶嘴分了好几步。第一步，在托儿所不用奶嘴。托儿所的老师总比父母更有些权威，也更有些办法。第二步，从托儿所到家25分钟的车上不用奶嘴。这一步是我执行的。那天，我把贝贝放上安全座椅，他就开始要奶嘴了，我一边解释没有，一边给他一瓶奶。托儿所在一条狭窄又繁忙的路上，两边都停着车，我眼睛看着两边的后视镜，口中对贝贝说着，到家就有奶嘴了。贝贝眼看奶嘴无望，退而求其次要奶瓶。好不容易开到一个路口等绿灯，我把奶瓶递给了他。他很快喝完，又开始了要奶嘴的哭闹。到了家，进门看到奶嘴，一把抓住塞进嘴里。
第三步，睡觉不用奶嘴，还没有开始。女儿说，当年老大也是哭了两三夜才戒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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贝贝23个月了，能帮妈妈做家务了，他会做三件事。妈妈给他换好纸尿布，说：把尿布放垃圾桶里去。贝贝从换尿布的垫子上翻身爬起，拿起尿布一路小跑到垃圾桶边，把尿布扔进去。下一个动作是站在原地看他妈妈，等着妈妈满脸笑容说：真棒！同时举起手掌，他这才带着满意的笑容，小跑到妈妈面前击掌。
第二件家务是喂宠物狗。妈妈用量杯装好狗食交到他手中。他一路小跑到狗食盘前，哗啦，倒下去，大半在盆里，小半在盘外。不能少的环节是站在原地等妈妈的笑容和夸奖，以及妈妈摆出和他击掌的姿势。
第三件家务是把他的脏衣服放洗衣机里。他拿着衣服在前面跑，妈妈空手在后面跟着，哦，不是空手，提着笑脸、夸奖、击掌三件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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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从国内来了，和我一起去接贝贝。他心里有些惴惴不安。离开伦敦近三个月了。不知道贝贝是否还认识他；等会儿能否顺利地带贝贝到我们家；晚上贝贝是否愿意睡在他身旁。
虽然才下午3点，透过托儿所门上一块狭长的玻璃，里面只剩5个小朋友了。
贝贝看到我了，笑了，向着门奔跑过来。幸福的笑容，满脸满眼。我敢肯定他认出了外公，他惊喜外公突然出现了。
我推门入内，贝贝仰着头，高举张开双臂。老师一边讲述着贝贝一天的情况，一边帮贝贝穿鞋。我怀抱中的贝贝不停地冲着门外笑，门外外公的笑脸紧凑在玻璃上。一拉开门， 我怀中的贝贝就扑向外公。
我总以为和外公比，贝贝肯定亲我，不要他，原来纯属自作多情。他俩一路深情对望，我倒成了多余的了。不知他俩的深情对望中，贝贝是回忆起了和外公相处的哪段时光，还是就记得外公眼里的爱意？
周妤，教育硕士，曾在国内外从教。因多年的海外学习工作经历拓展了眼界，产生了学习写作的念头。近两年时有文章见于扬州晚报和不同的新媒体。
来源：扬子江文萃
编辑：吴勇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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