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上有一种温馨,叫做回家有个妈。
随意重情,唯心所适。今年的乡贤人才座谈会间隙,我有幸与北京零点有数的董事长袁岳先生相聚,品咖叙旧,聊起了他的老妈。
袁先生的母亲一生秉性好强,处事干脆利索,干活风风火火。到了八十岁,种不了大田,却在门前种上一棵棉花,整枝、松土、浇水加施肥,精心培育。这棵棉花结的棉桃比别人家的大,花质最好,花色也最白。全村人称这棵棉花为“花王”。邻近的棉农们都来观赏、取经。老人家笑着对熟人说:“我,八十岁了,也一样能做事!要做嘛,就要做得最好!”她老人家一生就是这样的“不能比人家差,劳动创造价值!”
听君一席忆娘亲,旧事桩桩过目频。袁妈妈早已到另外一个世界上去“旅游”了。“妈妈没了,家乡只能叫做故乡,梦见的次数会越来越多,回去的次数会越来越少!”
袁先生娓娓道来自己小时候老家的一情一景,一人一事,突然调转头,动情地对我说:“你知道吗?!妈妈在,家就在,兄弟姐妹都是家里人;妈妈不在,家不知道在不在了?兄弟姐妹只能说是一家人!妈妈她不是神佛,却在用一生的辛劳来渡我们,不知道她现在又在哪里呢?!”
我静静地品着杯中的苦咖啡,倾听着袁先生滔滔追忆,母亲的音容笑貌又一次在我内心激起无尽的波澜,却奈何常恨时光无倒转,阴阳两隔泪沾巾。现在,妈妈在哪里呢?
触景伤怀,我也曾写过一篇小短文《焦屑的味道》,写的就是我的妈妈。
妈妈在世时,我时常周末回老家看看她,也只是想她了,哪怕仅看她一眼,陪她吃一顿饭,聊一会儿天,心里感觉甚是踏实。
小时候,妈妈跟我说的最多的一句话是:“你长大后,要做好人、行好事,多积德行善,不能做坏事,不能‘犯法’啊!”
那时家里穷,姊妹三人都上学,妈妈辛辛苦苦地挣工分,朝闻鸡起劳松骨,晚伴星眠累断腰。可是一年到头,依然没有多少结余。
记得38年前的那年暑假末,开学要缴学杂费和住宿费。眼睁睁地看着妈妈把才养了4个月大的猪仔卖掉。我含着眼泪接过妈妈手中的一沓元角分,背过脸,默默的用右手指甲死死地掐着左手掌心,暗暗发誓:你读书一定要读出个“好名堂”来! 人间的甘甜妈妈只尝了三分,生活的苦涩她却饱受的太多。妈妈一生经历了合作社、大跃进、吃食堂、四清、文革、包产到户、修房盖屋,没有兄弟姐妹帮衬,受的那些苦能写一部教材。妈妈的清苦,都是为了一个家。对我而言,苦日子过完了,妈妈却老了;好日子开始了,妈妈却走了。真是相思苦,泪两行,世上何处我亲娘。妈妈去,心空茫,其道无由回家乡。
妈妈全心跂望儿女一路顺遂,是我成长的贵人。她并不追求营造多好的环境、多么优渥的生活,让我们坐享其成;唯愿儿子努力把工作做好,比人家的孩子有出息!
妈妈的晚年,有一段时期,每到星期天的上午,总要到家门口的路边上,眺望远方,来来回回一次次踱步。邻居阿姨问:“奶奶你怎么老在路上向东望啊?”她总是笑眯眯地回答:“我家大‘小伙’今天恐怕要回来看我了!唉,还不回来的?‘兆头’这个时候,早回来了!”儿行千里母担忧啊!每次回家看见妈妈双鬓斑白,步履蹒跚,我才意识到妈妈真的是老了。妈妈前前后后在人民医院住院多次,多亏了弟妹们照顾,虽然我只是晚上陪陪夜,但身体力行伺候妈妈的机会太少太少。现在才知道孝敬不能等,可这样的机会不会再有了。
爱子心无尽,归家喜及辰。上周,我回老家看望老父亲。在老屋的门前左右徘徊,我亲眼目睹岁月的风霜,舔舐着我家老屋往日的容颜,残损的窗棂,脱落的墙皮,似乎在诉说世事的变迁。老屋,默然不语,简朴而宁静,我反复地寻找着妈妈存在的气息。抬头远看河对岸的梨花已盛开,我陡然意识到我妈妈再也看不到这世上的花开了,感觉天顿时暗了下来。我的心里好像有一个深不见底的黑洞,妈妈从那里掉了下去。而我,无论回忆多少,想念多少也填满不了那个洞。见面怜清瘦,呼儿问苦辛。此时,我有一种低徊愧人子、不敢叹风尘的歉疚。
我一直忘不掉袁先生那天回忆他妈妈的眼神。人在千里,家在心里;家在千里,人在心里。母亲永远活在儿的心里。清明前夕的今夜,我端着一杯清茶,走到窗前,深深地吸了一口杯里飘出的沁人心脾的芳香,放眼这座霓虹灯闪烁的城市,思绪再度沸腾。子欲养而亲不待,这是一种痛,一种撕心裂肺的痛。
此刻,我又想妈妈了。心潮涌动:妈!您在“他乡”还好吗?……
荐稿:邹迎曦 编辑:吴勇胜 总编辑:陆碧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