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可：悠悠古运河​

morpheus

悠悠古运河

作者|丁可

如果没有河边那块斑驳的石碑，我可能永远也不会知道这就是大名鼎鼎的京杭大运河的一段——江南运河。

几年前，我们举家搬到这块儿，我根本不知道这条古老的水道。渐渐地，我熟悉了这片地区，起先是附近郁郁葱葱的公园吸引了我，我经常去那走走跑跑。或许是，后面运河文化的兴起，又或是古老血脉的呼唤，渐渐地，我只是跟着河水随风流向远方，在傍晚的蓝墨色天空下。

开始我不知道河的名字，只觉它亲切、似曾相识，虽无长江之壮阔，却似其之悠远。直到那天晚上，我惊喜地发现一块石碑，上面淡淡地标着“江南运河”。唔，这不就是古代劳动人民的伟大壮举?不就是华夏民族古老的血脉?我像发现了宝藏一般，激动地凝视着它，想一睹它饱经岁月的容颜，它也只是那样默默地流淌，风吹动浮波，悠远亦平静。它业已观遍人世睹沧桑，何须心动起波澜?对于人的短暂，它像时间一样永恒，随着时间而流逝。

与它似曾相识，是因为我的爷爷。他曾在运河上的运载船里劳作，他把每天辛苦挣来的钱给奶奶，奶奶就在家带我。那时我年幼，却已经目睹过他在烈日下的背影。他一生辛勤劳作，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短暂的人生就这样结束了。四年前一场意外将他带走。人都是这样短暂而悲苦地走完一生吗？呜呼，有文道:“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运河，却一直在那儿，默默地，默默地流着。河水随生命的足迹一同在逝去，永不干涸。

多少个夜晚，我漫步河边。现在的河边多热闹啊！人们都在河边漫步，像流水般不息。相比平静的水面，他们闹腾极了。DJ舞曲一响，大爷大妈就站好队摇摆起来，一个小孩站在他们的最前面，对着他们手舞足蹈，不时露出羞涩的笑容，看得我的心直痒痒；几个老姑娘拿着麦在放声高歌；还有几个老头老太坐在路灯下玩牌……各路人马都发出欢快的声音，像潮水般包围着每个人。

夜里的运河永远是平静的，它不会像大海那样“惊涛拍岸、卷起千堆雪”。或许是因为它太古老罢，也得有过来人的稳重，浑厚的水色透着幽冥，引人遐想。嗬，它是如此充盈！有多少人在这里留下足迹！每每想起，时间也不能将它们抹去……有时，它又显得那么辉煌。月儿朦胧，晚风阵阵，扇起连绵的波纹，因为灯光的缘故，波光粼粼的，像一条条银蛇在舞动。那桥下的橙红色灯光斜射在水面上，那一片水域就成了辉煌——像是布满了金片，闪闪发光，永不消弭。这景象令我极为震撼，可与雪山的金顶相媲美。没有灯光顾及的地方是褶皱的玄衣，是沉沉的夜色，是永恒的夜。我在此穿梭，迷醉于与风的融合，我想到苏轼的清风明月，还有李白的《将进酒》，只是独缺三两好朋友，与尔同销万古愁……

 有次，我正在河边享受无边的夜色，突然，我看到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贴在河边大理石栏杆上，身子向前微倾，手放在裤裆那儿，随后抛物线的液体……小狗懒洋洋地匍匐在地，伸着舌头。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坚实地走着，在月色下似乎散发着神圣的光泽，格外地迷人。月儿更加朦胧，人头攒动，他们似乎都是波纹里的一个个闪点，似乎永不磨灭，又像是不断流逝在浑厚的暗处。我的心像水波般起伏，久久不能平静，意犹未尽地写下一首小诗，乘风而去。

我曾看见，一只鸟立定在河边的白石栏杆上，在大雨中伫立。

来源：作家联盟

编辑：吴勇胜

总编辑：陆碧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