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迟的祭拜
陈志
泰州市海陵区的北部边界那边,是兴化市的陈堡镇,所属武泽村(原名武家泽)的风车口就是82年前先父陈中柱率部与日寇血战三日的战场,也是先父和四纵队的不少战士为国捐躯的地方。
开战之前,先父发现已被日军包围,便把我母亲和我大姐藏在附近一位农民唐邦本的草堆中。几天的枪声中,都是唐邦本送來食物和水。后來也是唐邦本用小船摇了一天多,把我母亲和我大姐送到70多里外的泰州,这才得以成全了我母亲的贞烈英名。
1980年,我母亲被我二姐接到澳州。1983年,我们一家四人也移民到了澳州。为了一家人的生活,我们开始了辛勒的工作。1987年,拿到先父烈士证.我们很是高兴。1995年,得知先父的家乡盐城的烈士陵园里有了先父的位置,这才开始去那里走动。
2016年,母亲在南京过百岁生日。泰州侨联主席顾永伯先生也來了,他对我们说:“泰州是陈中柱将军驻防之地,也是他牺牲之地。我们的烈士陵园里陈中柱将军的墓碑放在非常重要的位置,你们为什么不去看看呢?”我只能回答:“我们不知道。”数天之后,我们來到了泰州,在烈士陵园里祭拜了先父。时间是2016年2月中旬。我们当时很想去武泽村祭拜先父,但因家母已是百岁老人,且听说道路条件很差,所以没去成。
2017年冬,家母去世。忙完了后事还要修大理石的墓,很是费时费工。2019年,我回中国,本想去武泽村,却又受邀参加了两个活动(一个是两岸黄埔后人联谊活动,另一个是参加赴台访问团。),随后疫情发生。
此次我从南京乘火车到泰州,市里派吳紅德先生开车接到我直奔陈堡镇。在以市政协副主席周国翠女士及诸多领导的引导下,我们首先来到先父牺牲地风车口。那儿立着一块石碑上刻着“1941年四纵队抗日战场”;地上横着一块石碑刻着“陈中柱将军抗日殉国风车口”。我终于在82年之后得以亲临凤车口祭拜我的先父。在风车口东边隔一大块田地的一个村民小组居住地,我见到了唐邦本的四位孙子及家人。接着,敬拜了由村民自发集资建造的先父全身塑像,参观了陈中柱纪念馆。
回到市里住下來后,我是彻夜难眠。想当年我母亲和我大姐处在那样艰难困苦的境地,一位素无交集的普通农民竟能冒着生命危险保护了家母和我大姐,又勇敢地送她们去日军司令部申张正义,那是何等的付出和何等的情义!我仅用握握手就能答谢得了的吗?第二天一早,我再去武泽村,给唐家四兄弟送去了4000元澳币,并向村主任承诺为村里建一个小的休息场所。我知道我做的这些只能报答唐邦本付岀的万分之一,他对我家的恩情是无价的,是我无法偿还的,只能是自己对自已的一点释然和安慰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