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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战地日记（22）
1985年2月3日。 在西子湖畔，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解放军总政治部主任余秋里看望了正在这里疗养的1团“英雄硬六连”战斗功臣、共产党员展亚平和他的妻子徐秀兰，高度赞扬了他的硬骨头精神，并为他俩挥笔提词：“为人民身残志坚，爱战士品德高尚 ”。 1月11日，展亚平为了掩护战友，被敌人的炮弹击中，当展亚平从昏死中醒来，已是第六天傍晚。他眨了眨眼，想伸伸双腿，双腿不见了；想抬抬臂，右臂用纱布绑着，左臂只剩一个“桩”。顿时，他脑子“嗡”的一响，眼泪唰唰地流了下来。“完了，一切都完了”。
中央军委主席邓小平亲切接见硬六连特等伤残战士展亚平（丹旗 摄）
展亚平一时陷入了昏迷之中。 医生来了，院领导来了，关切地询问“疼不疼？”“冷不 冷？”“想吃点什么？” 展亚平摇了摇头，医生告诉他：为了抢救他，先后转了四所医院，动了三次截肢手术，两次清创，无论是在急救室，还是飞机上，医护人员没有离开过你。前两天，就在这窗外，300多边疆人民群众排着长队，争着为你献血，10来岁的小孩提着满篮鸡蛋向你慰问。现在，你血管里流动着多少个人的血呀！ “护士，请帮帮忙。”展亚平呼叫着。 “你要什么？我就在你身旁。” “请，请帮我给连队党支部写封信。” 女护士记下了展亚平对党、对人民的一片忠心：“……我的生命已不属于我了，我没有权利随便支配党给我的第二次生命。病房就是第二战场，请连队党支部放心。”
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总政治部主任余秋里亲切接见展亚平夫妇（丹旗 摄）
展亚平的确把病房当作第二战场。他三肢离断，骨头、神经、血管都露在外面，不说手术，就是换药，一天得两次，一次得六七十分钟，光纱布得两百多块。 一天，医护人员给他清创，发现骨梢有部分病变，必须立即清除。 “要不要打麻药针？” “锯吧！没事。” “好，坚持，坚持。” 锯齿割得白骨沙沙作响，展亚平脸上慢慢渗出汗珠，越聚越大，顺着面颊滚向耳根。 展亚平始终没有叫出声来，而他那种精神，却传遍整个医院。人们私下议论：我们虽没有到过“硬六连”，今天却看到了硬骨头精神。 展亚平一双大腿高位截肢，无法坐起。 “不！我要想办法坐起，为党和人民做点事！”他开始练坐。一次，他使尽全身力气，用右手猛地支起身来。“糟了！”下肢横断部新结起来的肉团太嫩，疼得他直接滚下病床。 “谁叫你坐起来！”护士把他呵斥一顿。 展亚平低下了头，他不是打退堂鼓，而是在总结教训。第二天，护士来了。他递上自己训练计划：“先把床摇到30度，一次五分钟，高度和时间慢慢递增。” 展亚平坐起来了。接着又向第二个目标进军——站起来。高位截肢，连做假肢的先例都没有，怎么能站。上海假肢厂专门成立了十四人攻关小组，以最快速度给他特制一副假肢。展亚平也忙开了:成天用手在截肢部位摩擦。手擦红了，就移动下肢，直接在凉席上摩擦。 假肢送到医院，展亚平缠着护理人员要练走。一步，两步；一天，两天。终于，用半个小时，迈出了艰难的八十米。 展亚平要工作，他工作的本钱只有一个健全的大脑和一只伤残的右手。他买来收录机，学英语；买来词典，学语法；买来文学书刊，学写作…… 学习是艰难的，伤残者更增了一重困难的山。有人劝他：“凭你特等残废证，国家就会供你终生，何苦自己折磨自己？”他觉得党组织给自己的太多了，自己没多少能力为党工作，有一分热，就要发一分光。 躺在病床上，求教难。展亚平不放过每一个机会：任教二十九年的父亲来院护理，就向父亲请教；医生护士来打针换药，他缠住不放；记者、作家来采访，总要先辅导。他，凭着锲而不舍的钻劲和磨劲，拼搏在知识的海洋，先后写出了五十多篇作品，其中十一篇被报刊采用。 一天，展亚平郑重其事地向前来查房的骨科主任说：“治疗已告一段落，战友们都从前线回来了，让我回去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工作。” 主任有点心软，但职责不允许。他不能做这个人情，就派一名护理人员专程到连队，取来展亚平所需要的笔记本。 这个笔记本记载着多年的经历和心得，展亚平每天看着，想着，想起点什么，就加在本子边沿。展亚平对部队以及为之而奋斗的国防事业有着深厚的感情。他曾是部队战术训练先行班班长，又经过战火洗礼。他要把这汗水和鲜血换来的经验总结出来，奉献给部队。他曾对地方、对部队共青团工作有所感受。他要研究探讨其中一些问题，给部队提点有价值的建议…… 展亚平伤情稳定，医院专门安排他回“娘家”。临行，还给了一些备用药。 这一天，展亚平特别高兴，英雄硬六连的干部战士也特别高兴。大家诉说分离，憧憬未来，共探连队建设前程。临走，展亚平还给新战友签名，勉励他们当好“硬六连”一个兵。现在，展亚平在旧日绿色军营，开始了他新的工作：“班战术新探”正在动笔，“当前训练中几个值得注意的问题”和“如何搞好团的开放教育”已在他心中酿成。 党的硬骨头战士展亚平，正沿着自己踩出的路，顽强地前进！
作者简介：
施劲松，江苏省射阳县人，1959年出生，1978年12月入伍，大学文化，历任战士、干事、指导员、教导员、政治处主任，安徽省宁国市委常委、市人武部党委书记、政委，上校军衔，盐城市公安局副调研员、治安支队副支队长，盐城市公安局二级高级警长、三级警将警衔等职。1984年7月至1985年6月，参加老山地区对越自卫还击作战，时任师政治部组织干事。
编辑：吴勇胜 总编辑：陆碧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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