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哎哟哈尼i
发表于 2024-9-27 09:45:39
|阅读模式
| 来自江苏 来自 中国江苏盐城
在金陵鸣虫玩家中,我有一位同道中人,既同属传媒系统,又是隔街相望的芳邻。此公笔名“文浪”,撰写的《中华鸣虫谱》,在香港多次再版。去年隆冬腊月,南京连降大雪,我正在云南西双版纳“猫冬”。夜幕降临,华灯初放,云南澜沧江沿岸的树林草丛中,虫鸣声此起彼伏,传递着生命的力量。在中国,同时节不同景色,再自然不过了——江南飞雪飘絮,云南却是“暖风吹得游人醉”。夜晚,江南月色如银,寒风凛冽;云南却是星光璀璨,此起彼伏的虫鸣声汇成一曲生命交响乐。这一次,疑似“候鸟”之“候人”的我,拟养些鸣虫以博雅性,致电老友文浪,求教云南鸣虫的品种与售价。电话那头,文浪不厌其烦地指点我:云南特有的鸣虫叫钟蟋,俗名黑金钟、马铃,其卖点在于它的叫声特别空灵悠扬。市场卖家多是看人头下刀之徒,小心挨宰!而仅产于西双版纳的丽树蟋,其名贵在于它振翅发出的音响可“变声”,时而如小提琴,时而似大提琴,时而像钢琴,由此成为鸣虫的新贵,一般人玩不起,当地人逮住一只就可卖出两只老母鸡的价钱。他说得天花乱坠,我则云里雾里,在一连串的专业术语中彻底懵圈,玩虫之念随之打消。说到鸣虫,十多年前一幕令我浮想联翩——文浪老宅被刷上“拆”字后,特邀我去他家庭院纳凉听“曲”。我俩分别住在上、下浮桥附近,直线距离仅一步之遥。不过,他来咱寒舍熟门熟路、不请自到;而我想登他庭府,蛮难的,最好免提。这次是例外,他家即将拆迁,屋里的财物包括线装古籍可带走,而藏身在庭院里的鸣虫们如何随他而迁?只能忍痛割爱一声叹息,任其自生自灭罢了。借着月光,我刚刚跨进文浪老宅后庭院,悦耳动听的“昆虫交响曲”令人心醉:蛐蛐、蝈蝈、纺织娘、金蛉子、黄蛉、油葫芦等,各使绝活,发出的琅琅之音不绝于耳,仲夏之夜的“音乐会”悠然“在线”,且通宵达旦!此情此景,一种回归自然的小布尔乔亚情调,在我心中油然升起……正闭目聆听这天籁之音,文浪从井里捞出冰冰凉的西瓜,一人一半,咬下去沁人心脾!纳凉听鸣啃瓜,实为序曲,侃侃而谈虫经方是“正剧”。他如数家珍,滔滔不绝——鸣虫是中国传统民俗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主要有两大类,螽斯与蟋蟀。京城玩家口中的四大鸣虫“蝈蝈、油葫芦、蛐蛐和金钟”,蟋蟀家族占其三席。文浪还传经予我,让我从各种鸣虫振翅发出的声音区分其“信息密码”——如蟋蟀,雄虫想约会雌虫时,其鸣声是“唧唧吱”;雄雌虫交配时的声音,却是带着颤符“吱……”;当两只雄虫狭路相逢争斗时,发出的却是“嘎嘎”威胁声。不知不觉中,文浪的话题由“虫事”扯到“人事”上——文浪在单位工作期间,每到冬季就嘚瑟,怀里揣着罐中鸣虫,走哪唱哪,一副“看破红尘”的禅人模样。某年寒冬腊月,集团任命的L总履新,新官上任三把火,第一把火就烧到了文浪的鸣虫。话说L总走马上任即诚邀老同志开会座谈,会前要求与会者将手机调成振动或静音模式。文浪自然照办,可他怀揣的鸣虫岂知人间清规戒律?会议厅空调开得温度越高,它唱得越欢。L总面露愠色,怀疑有人故意捣乱。虫鸣之声来源指向一清二楚,是文浪怀里罐藏的小小鸣虫在唱。慈不掌兵,该适时给点颜色以儆效尤!L总冲冠一怒,强令文浪毁之息声!文浪从牙缝里呲出一句:“一虫尚且不容,为政何来成绩?”仅此一言,文浪迅速遭来L总的“薄惩”,直接动其“奶酪”——立马调整文浪工作,由负责文化系统条口转为跑农(村)口。文浪与图书馆、博物院、古籍出版社等单位的工作对口,均被他人接管,就连早已落实的“冬访敦煌”之行,也被实习生取而代之。事隔3年,L总终因政绩不佳调职,文浪亦到龄退休,一门心思当他的鸣虫玩家。文浪故事的文稿一气呵成后,我请他审核。两天后,他简言回复:若此文当作故事供人消遣,敬请用吾笔名——文浪。
文 | 张长宁 插图 | 周年
张长宁 1954年生于南京,南京大学中文系本科学历,分别在《南京日报》、新华传媒集团从事新闻采、编业务30年。 来源:凤凰台上 荐稿:施广权 编辑:吴勇胜 总编辑:陆碧波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