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者出生于上世纪六十年代,老家在苏北建湖县冈西镇陆河村院道港庄子上。那时,每家大都有三五个兄弟姐妹,在那个物质相对匮乏、精神生活很简单纯粹的年代,过年的氛围却无比浓烈,那是我们孩子一年中最期盼的日子。过年,有新衣、新鞋穿、新帽戴,能吃到各种美味,最让我们快乐的,还得数儿时的“拜年”。它就像一幅绚丽多彩的画卷,承载着我无尽的欢乐与美好的回忆。
大年初一清早,伴随此起彼伏的鞭炮声,我们兄弟几个就早早起来,穿戴整齐,吃完汤圆,先给长辈拜年。那时候,一个大家庭虽已分家,但都靠近住在一个庄子,我们晚辈们逐一登门给祖辈、父辈“拜年”。先长辈后平辈,代表着对长辈的敬重,这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也是中华民族尊老传统美德的体现。长辈们脸上洋溢着慈祥的笑容,纷纷给我们发红包。那时的红包只是用一张红纸裹下,里面一般只有几毛钱,但对我们来说,却无比珍贵,拿在手里,心里乐开了花。这红包钱都舍不得用,回家交给母亲,开学贴补学费。 给家里长辈拜完年,我们三五个成群、十来个结队,欢欢喜喜走着,挨家挨户“拜年”。庄上邻居、舍上人家跑遍了,我们还到邻村近户“拜年”。一进门,孩子们就响亮地喊着“新年好!”“拜年啦!”对不同的对象,有着不同的祝福话语:遇到老人,“祝新年愉快、健康长寿!”;遇到中轻年人,“祝身体健康、工作胜利!”对兄弟姐妹和年龄相仿人,“祝学习进步,天天快乐!”还有一些开小店或做手艺的人,“祝生意兴隆、财源滚滚!”这些话语虽然有点俗套,但都是发自内心的真诚祝愿。这一声声祝福,不仅拉近了彼此的距离,更让整个村子都沉浸在浓浓的亲情与温暖之中。 我们一群孩子,拜年时都会获得“彩头”。每到一家,主人们都热情地招呼我们,拿出准备好的大糕、糖果、瓜子、花生等,往我们口袋里塞。这些现在看来再平常不过的小零食,在当时可是珍贵的物品。我们会像小馋猫一样,把口袋装得满满的,一趟又一趟回家掏出来存放。那一颗颗糖果等“彩头”,就像一个个小“元宝”,承载着乡亲之间的情感和祝福。有的较富人家,还会给拜年的大些男孩散支香烟,好的有八字胡子“大前门”、四腿奔的“飞马”牌,次点的有“玫瑰”“丰收”“勇士”等。我们虽不抽烟也笑纳,回家送给抽烟的长辈享用,他们好开心,我们很快乐! 过年大多是艳阳高照的晴好天,但也会遇到雨雪天。儿时拜年可不论天气,哪怕是大雪纷飞、寒风刺骨,也阻挡不了我们拜年的脚步。“瑞雪兆丰年”,记得有一年下了好大的雪,地上的积雪足足有大几寸厚。我们穿着厚厚的棉衣,戴着棉帽,深一脚浅一脚地走在雪地里。雪花纷纷扬扬地飘落,落在我们的肩头、脸上,可我们一点儿都不觉得冷,一路上打打闹闹,欢笑声回荡在雪地里。还遇有年前下雨,新年放晴,我们就趁着泥泞路面冻得硬硬的“早冻”,走起来更带劲,别有滋味地享受着“拜年”之乐! 拜完大年,收获满满,兴奋不已,兄弟互相分享、比较、交换“彩头”。不知不觉到了中午,母亲早已准备好丰盛的饭菜,热气腾腾地摆在桌上。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吃着团圆饭,谈论着拜年时的趣事,欢声笑语回荡在屋子里,那种快乐至今难以忘怀。儿时的拜年,那份面对面的亲切和温暖,那种浓浓的年味,那是一段充满欢乐、温馨的时光,见证了我们的成长,也让我懂得亲情、友情的珍贵,承载的情感和记忆,深深地印刻在我的脑海里。 岁月流转,儿时拜年的美好时光只能留在记忆中了。随着时代的发展,手机越来越普及,拜年的方式也发生了巨大的变化,很多人过年只是手机发个信息、打个视频电话,就算拜年了。新的方式虽然方便快捷,但我总觉得少了些传统习俗里蕴含的情感。我们在享受现代生活的同时,也应回顾曾有过的难忘经历,感受那些传统习俗背后的深厚文化底蕴,把这些传统习俗传承下来,珍惜身边的亲人和朋友,让美好的情感在岁月中延续。
编辑:吴勇胜
总编辑:陆碧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