潜意识里一直认为故乡是行走着的。从遥远的高原雪山来,随着两条庞大的河流,千万里日夜兼程不辞劳苦地奔波。向东,向东,日日不息地向东,奔向大海。终于,海水退去,故乡生长,长成一望无垠湿绵辽阔的身躯。
是鸟儿衔来的颗粒,是风儿吹过的草籽,大地上,有了草,有了花,有了歪歪扭扭不成型的小树,有了茅舍,有了袅袅炊烟……
“丢手绢,丢手绢,盐碱地上转圈圈,烂泥巴,白盐花,转着转着逮着他(她)……”我们在茫茫荒野上游戏,草丛中一只奔跑的野兔分散了我的注意力,也许它跑得太快了,竟冲出草丛,站在泛着盐花的场上,我刚要惊呼,兔又折回,“嗖——”钻进草丛,我的目光随着荒草快速抖动的弧线,呆呆地……
恍惚间,我被小伙伴逮了个正着,逮着了就得按游戏规则为大家唱一首歌,被簇拥着站在人群中间,一张嘴,却被呛进满口的咸风。
咸是故乡的味道,这味道冽涩交织。盐是故乡的符号,多少年祖先因盐而忙碌,故乡因盐而得名。先人们穿梭在咸涩的风里,打鱼、捕猎、晒盐……
一年又一年,故乡不停地行走,走到了废灶兴垦的年岁。从此,这里有了纵横的河流,有了畦畦的绿地。盐花褪去,棉花盛开,秋日白茫茫棉海与滔滔黄海遥相呼应,白色黄色主宰了这个世界,澎湃、壮观而温暖。